“……我怕他的好,是来骗我的,”秦明昭闷闷不乐地回道,“我怕他所有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他所有的好,都是有所目的的……”
“阿昭,母后在与你父皇在一起前,也有过此等顾虑。那时你父皇虽贵为太子,但朝中大臣并不像现在这般看好你父皇。他们大多数人看好的,是他的弟弟,也便是后来因谋反下了牢狱的皇子。
“因为你的父皇背后已然没有了母族支撑,贵妃病逝,战国公战死沙场,先皇陷入悲痛之中,太后趁机把持朝政,为自己的皇儿找到了些许强硬靠山。
“当时,你阿公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每一个想要登上皇位的皇子都想着与你阿公攀亲家,变着法子想要将我娶过门。虽然他们对我都很好,但是,他们的好都仅限于权力。
“说件事吧,你阿娘我当时向着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要最好看的兰花,他们便争先恐后地花重金去买,甚至是去海外购买,一朵比一多好看,可都不是我想要的,他们却觉着是我故意为难。
“后来,你父皇因为听着了传闻,想来一睹第一美人芳容,便翻过围墙来到了我家中,却不料压倒了我养的那株兰花。虽然那株兰花已然枯萎了多年,可与我意义深厚,便始终在照顾,可就是不见好转。
“当即我便生了气,打算呵斥他。可就在我即将开口的那一瞬间,你的父皇向着我和兰花道了歉,还向我承诺一定会治好那株兰花。我本是不信,可随着他日复一日的翻墙照顾,兰花又开了起来。
“就在兰花开的那天,我写信与他,他着急跑来看兰花,在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便是让你那两个舅父笑到如今。可他不觉得疼,他说瞧见我欢喜便是值得,就算腿断了也值得。”
赫连玥摸着秦明昭的脸颊,“若是一个人爱你,哪怕是你的半点小事,在他的眼中也非比寻常。阿昭,不要畏惧于爱一个人,你要学着去用心感受了,多想一想了,而不是仅凭着感官和双眼。”
说到此处,秦明昭不由得记起了前世,对于莫璃轩的示好,她自是很欢喜,可不明白为何心中总是觉得有些空荡,但感官上却认为这是好事,便应下了莫璃轩的示好。
现如今看来,当初便是自己没能用心看清楚莫璃轩的本质,才会落入那般下场。虽说后来莫璃轩是真心对她好了,可那种补偿似的好意,秦明昭却是只觉得恶心。
就好比有人将你的一切都毁了,到头来却和你道歉说你是因为身不由己,他会补偿你。这种屁话,谁信?是他杀了的人可以复生重活,还是他毁掉的真心可以回到以前?
所以,秦明昭才会那般抗拒莫璃轩的所有为了他好的行为,因为这只会增加她的仇恨和怒火,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就算她那时报复的了莫璃轩,又能找回什么呢?
所以,秦明昭才会打心眼里抗拒每一种示好,不是因为觉得厌烦,只是因为被伤害过,觉得害怕罢了。“我的阿昭啊,”突然地,赫连玥有些心疼顾寒渊了,“何不试试呢?既然有了这份顾虑,就该知道如何应对了,何不尝试一番?”
顾寒渊的一举一动,秦明昭何尝不知晓?小到习惯,大到安危,顾寒渊做了很多,也说了很多。秦明昭也想试着迈出一步,但还是因为前些经历,害怕地退缩了。
现在,她倒是想试试看了,看看这顾寒渊,是不是还会像莫璃轩那般,毁了自己的一切。“阿娘,”秦明昭下定决心地叹了一气,“我……还是决定先尝试一番。”
“阿昭,勇敢些,摔过一跤,可并不代表从此就会一蹶不振,”赫连玥耐心地规劝道,“你得学会迈开步子,再次站起来。虽然阿娘不晓得究竟是何事伤到了你,但,阿娘相信自己看不错人。”
“嗯,那我就暂且信他这一回。”
可秦明昭此时不知道的是,这一信,便是信了一生,更不知道的是,顾寒渊这一宠,便也是一世。
从鸾凤阁出来后,秦明昭只觉得神清气爽,解决了心头的一大难题,现在看湖边站着的圣女都觉得……“阴魂不散!”秦明昭敏锐地发现,这白茶圣女果然是手段高明。
上午才在顾寒渊那里碰了钉子,这才是晌午时分,便又找到了正在被关禁闭的秦明海。看来这圣女眼光确实不怎么好,但凡与英俊潇洒沾点边的,她怕是都看上了。
秦明昭打定主意要留下来看热闹后,便寻了一处回廊顶,不仅能看见整个事情的发展,还能避开他们的视线,当真完美。秦明昭刚坐在回廊顶上后,那边便是开始了表演。
“见过大殿下,”白茶堪堪行着礼,温文尔雅,“小女子乃是北滇国圣女,白茶。”
“还请圣女免礼,”秦明海到底还是秦家人,和秦明昭的反应一模一样,“孤近些时日来被关在殿内,倒是不甚听闻这外世的动静,不曾听闻有藩国来访,还请圣女见谅。”
秦明昭此时顿然觉得,这秦明海气死人的功夫,也是一流啊。
白茶的脸色确实僵了那么一瞬,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殿下未曾闻说也不奇怪,毕竟白茶自知身份卑微,作为使团来访东凌国已实属荣幸。殿下,白茶……同您在此,皇子妃可是会动怒?”
秦明海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孤正与爱妻聊得火热,便听你那仆人在殿外声声传唤,阿薇自觉若是不见圣女一面,便是对来客的不尊敬,最后便是打发孤来此见你一面。若是圣女只是为了见上一面,那孤便是见了一面,爱妻还在等候,先行告辞了。”
随后,秦明海果真如他所言的一般,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这里,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能留给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白茶。秦明昭瞧着秦明海那脖颈上鲜红的印记,便是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看来大哥这般恼怒,是因为好事被打搅了啊……
白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继而露出阴狠的面容,“该死的,这东凌国的男子怎得一个比一个死心眼!偏生都是要守着一个过日子!顾寒渊是如此,这生性风流的大皇子怎得也变了性情!”
随后便是愤怒地猛甩袖子,离开了。只留下坐在高处看热闹的秦明昭在偷偷发笑,“噗……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