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
刑绣芸和刑离坐在宋撷玉对面,两人笑出声,显然是心情极为愉悦的模样。
“宋姐姐,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三弦琴?”刑绣芸看着宋撷玉的眼神璀璨,像是落了天上的星光。
宋撷玉被刑绣芸看的有些遭不住,不由得红了脸颊,伸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调笑着开口:“这小眼神看的我腿都要软了,还是留着回去对我大哥使吧。”
刑绣芸被她取笑的脸色迅速红透,好半天都没能说出来话。
一旁的刑离瞧不过去,主动将话题给转了过去:“那洪从雪本是想出风头,可被这么一折腾,别说风头了,连个能记起她的人都没有。”
这还真是不知道该怪谁,按理来说,洪从雪当时也算是吸人眼球,毕竟三弦琴可不是谁都能弹的,而且她弹得还是一首凤求凰,在陛下面前弹这曲子,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只可惜,她错就错在不知道见好就收,非要找事,最后硬生生的让宋撷玉出马,技惊四座,一曲霸王卸甲弹得是霸气澎湃,将那轻飘飘软绵绵的凤求凰给碾在地上渣渣都不剩。
真不知道是被雍王妃衬成透明人比较可悲,还是在陛下面前弹了一曲凤求凰,陛下没有半点表示更可悲。
宋撷玉也笑出声,端了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心思飘远。
她确实不通音律,毕竟上一世前半辈子,她过的太顺风顺水,从来喜欢的便是骑马涉猎,哪里肯被圈在一方小天地里老老实实的背曲谱?
阿娘的琴艺是极好的,也曾试图教过她,可断断续续教了一年,她也只会点皮毛,头发倒是愁的掉了一箩筐。
不得已,阿娘也放弃了,只说这些乐器真正能弹出境界的,平日里大抵是过的不怎么如意的,学的太好,不是什么好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活着挺好。
她当时听不懂,后来嫁了谢央,初时她还算有些利用价值,谢央待她温柔小意,后来霍乱,他要哥哥南下治理,父亲自然是不愿的,谢央当时便带着这把三弦琴来她宫里,将这琴送了她。
是以,洪维秦当初打开盒子时,她便认出来了,这把三弦琴,就是上一世在她宫里陪她至死的那把。
只不过上一世,洪维秦进献的是谢央,这一世,进献的换成了谢灵。
上一世,她为了一己之私,被谢央忽悠着,说是让谢俶身边的郎言跟着大哥一同去治理霍乱,绝对不会出差错,她便真去做了那等混账事去寻了大哥。
宋鹤轩一向宠她,被她央求,自是无有不应的,而也确实如谢央所说,有郎言在,大哥并没染上霍乱,可却遇上了武郦乐,毁了名声。
后来的后来,谢央踩在淮阴王府满府的骨血站稳了脚跟,便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她浑浑噩噩之时,便拨弄起了这把三弦琴。
年少时觉得无趣晦涩的琴谱,在那般萧条的处境下,竟是难得的通了窍,小时候李瑢念上几百遍第二日就能忘干净的那些指法,李瑢死后,她反倒一日比一日记得清楚,像是生生刻在了她脑子里。
凭着幼时李瑢教的那点皮毛,后来竟是也弹出了一曲落,听者泪的境界。
“宋姐姐?宋姐姐……”
刑绣芸一连喊了她好几声,方才让宋撷玉回神。
见宋撷玉眼里有了神采,刑绣芸眼里的担忧才一点点散了出去,抿唇笑了笑:“宋姐姐是在想什么呢?方才神情,真是吓的我心一跳。”
宋撷玉瞥了一眼一旁的宋撷燕,见她也是一副紧张模样,当即也明白自己恐怕吓着她们几个了,随便扯了个话头遮掩了过去。
“也没想什么,就在想洪从雪,敢算计燕儿,这点教训也算便宜她了。”
刑绣芸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牵了宋撷燕的手放在掌心虚虚握着:“敢欺负我们七妹妹,真以为淮阴王府和雍王府是泥捏的不成?”
宋撷玉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重新掩埋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阿娘如何?”
上次新帝寿辰,她见了宋青山和哥哥,宋青山瞧着气血不错,就是瘦了许多,但精神头还是在的。
刑绣芸和刑离对视一眼,半晌还是刑绣芸开了口:“母亲身子似乎不怎么好,已经有半个月不曾见她了,也就公爹能见到母亲,至于近况,我们也不曾得知。”
宋撷玉神色逐渐凝重下来,只觉得哪里不对,可细想,一时又不清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到底是不放心,宋撷玉叹了一口气:“过两日,我带着燕儿回一趟淮阴王府,阿娘的身子,我终究是放心不下。”
刑绣芸面上的喜色盈了出来:“你能回来,我们几人自然是高兴的,就盼着你能在府里多住上几日才好。”
瞧着天色不早,刑绣芸和刑离回了淮阴王府,宋撷燕也回了自己院子,宋撷玉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石桌旁,独自烹茶,玉娴玉淑两人张罗着在院里的那棵大槐树的枝干挂了几盏纸灯笼。
谢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有道是灯下看美人,月下观君子,宋撷玉本就生了十分的美貌慵懒,如今是又有氤氲的烛火,又有凉薄的月色,衬托之下,绕是三分的美色都能给映衬出七分来,到了宋撷玉这,则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察觉到拱形门那边探过来的视线,宋撷玉抬眸,就看见谢俶正虚虚斜抱着一件长方形物件儿,外面用黑色素锦罩着,封口处拢起来,用青色络子系着,络子的微端挂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翠鸟玉佩,和田玉雕刻而成,活灵活现,翩然欲飞。
先不论这和田玉的价值几许,单单看这工艺,就知道这玉佩绝不是烂大街的,更别提这外面用来包裹的素锦,更是将近一金一尺,有价无市。
外面看着已然如此豪横,宋撷玉更是好奇,谢俶这抱着的究竟是什么?看的如此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