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空着肚子入睡的宋撷玉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玉淑和玉娴服侍她洗漱后,连哄带劝,好歹服侍她用了一碗清粥。
玉娴犹豫了片刻道:“王妃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好,王爷也跟着着急,今日上朝前还嘱咐奴婢去请太子过府来瞧瞧。”
她家王妃最是不爱吃药的,一说到看大夫便要吹胡子瞪眼睛的,王爷就是知道王妃的脾气,这才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退给她和玉淑。
但是话说回来,王妃一直胃口乏乏,她们也心疼得紧。
不出所料,一听说要请太医,宋撷玉立刻变了脸色,色厉内荏的唬人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过是厌恶浦俊成,心情不好这才没有胃口,你和玉淑若是敢去请太医,别怪我命太医用黄连熬了苦药赏给你们喝个够!”
光是听着玉娴便觉得口中发苦,忍不住啧了啧嘴。
玉淑皱皱眉,还是壮着胆子想再劝几句,话还未出口,一个小侍女便从外头进来:“禀王妃,淮阴王王妃命人送了帖子过来,请王妃今日回淮阴王府一趟。”
主仆三人顿觉解脱,宋撷玉长舒口气:“母亲可有说所为何事?”
小侍女摇头:“请帖上不曾提及,只说请王妃尽快回去。”
“我知道了。”宋撷不由想起邢绣芸那番声情并茂的演绎,忍不住皱了皱眉,慵懒的起身:“替我换身出门的衣衫吧!”
母亲如此耳提面命的催她回府,便是前头有刀山火海她也得去。
待宋撷玉收拾妥当,外头的马车也早已备好,玉淑和玉娴将宋撷玉给母亲准备的补品礼物装在后面车马上,扶着宋撷玉上了马车。
雍王府与淮阴王府离得不算近,一趟路途几乎要穿越大半个京城。
因为这几日宋撷玉一直都犯恶心,玉淑特意交代交了车夫要稳些,马车一路走得并不快。
路过左相沈显府门附近时忽闻车外喧哗声,宋撷玉有些好奇,挑开车帘。
只见沈府门口围聚了不少人,其中有几个宋撷玉十分熟悉,沈显未入狱时那几人便是他养在府中门客,自从沈显出事,这几个谋士倒是许久不曾露面了。
宋撷玉正疑惑他们今日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沈府门口,忽然看见他们簇拥的一亮马车中缓缓走下一个苍老的男人,倒是有些眼熟。
那几个谋士显然对那老者十分敬重,宋撷玉忍不住去细看,但那老者很快被围拢过来的人挡住,看不真切了。
马车慢慢略过沈府门口,宋撷玉心怀疑惑的放下车帘,但她这份疑惑并未持续多久,回到淮阴王府,便消散在李瑢滔滔不绝的说教中。
“……就知道让绣芸传话你不会放在心上,这次我自请了妇科圣手来府上,一会儿便请来与你仔细瞧瞧,好好调理了身子,明年母亲还等着做外祖母……”
李瑢滔滔不绝的催生,宋撷玉听得都要耳朵都要起茧,听她说到又要求医问药,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母亲,我身体好得很,您就别操心了!”宋撷玉急忙打断李瑢,转移话题:“对了,我今日路过沈府,见门口聚了不少人,像是在迎一位老者回府,那人一闪而过,倒是有几分眼熟,母亲可知是何事?”
李瑢的催生箴言被女儿打断,有些不悦,但提到沈府还是将催生的事暂且放下,轻叹口气道:“倒是便宜了沈显,你方才所见估计是沈显出狱。”
“啊!?沈显,他,他出狱了?怎么会?”宋撷玉不禁有些错愕。
不仅惊讶于沈显骤然出狱,也惊讶于数月不见,沈显竟然苍老至此。
沈显未入狱时,权倾朝野,虽然上了年岁,但依旧身姿板正,当年风姿依稀可辨,与她方才所见那颓然老者判若两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不止。
宋撷玉缓了缓情绪,疑惑道:“陛下怎么会放沈显出狱?”
李瑢的目光在宋撷玉的肚子上晃了晃,用怒其不争的口吻道:“还不是因为沈昭昭的肚子争气!”
宋撷玉一脸黑线,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孩子上头来:“母亲,您可是糊涂了?沈昭昭有了身孕,和沈显出狱有什么关系?”
沈昭昭又不是才怀了身孕,陛下若是因此要放沈显早就放了,何必等到孩子都快落地了才放人。
“自然有关系。”李瑢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听闻近日太子夜有所梦,以为祥瑞,便请了钦天监正司前去东宫解梦。据钦天监正司所解,太子的梦境便是上天感应,太子妃府中胎儿乃是陛下福星,得此子便可国泰民安,国祚昌盛,福寿绵长。”
宋撷玉闻言撇撇嘴:“钦天监正司怕是被谢央买通了满嘴胡说!”
李瑢轻叹口气:“买不买通不可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信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沈显出狱便是佐证,不知将来沈府还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沈显出狱对于沈府和东宫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谢央打算在沈府为岳父办场接风宴。
一来是去去晦气,二来也是为了昭告朝中众人沈显官复原职,好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早日想好站位。
这样的宴会正是谢央和沈昭昭怎么能不去雍王府示威。
早上,宋撷玉出王府不出一个时辰,沈昭昭便派人送来了请帖,却好巧不巧的遇到谢俶下朝回府。
谢俶冷冷扫了一眼送请帖的小黄门,将请帖扔回去:“回去转告太子妃,王妃近日身体不适正在府中静养,闭门谢客,本王和王妃在此先行贺沈相出狱了。”说完不等小黄门回过神便大步进了王府。
小黄门没送出请帖,战战兢兢的回去复命,见到沈昭昭便将谢俶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出来:“……奴办事不力,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沈昭昭扶着孕肚的手不由紧了紧:“雍王妃身体不适,确实不宜出门,你何罪之有,下去吧。”
话虽如此说,但心中的不甘与怨愤却如汹涌的潮水将沈昭昭淹没,谢俶居然这般护着宋撷玉那个贱人!
沈昭昭脸色阴沉:“东珍,去请浦俊成浦大人前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