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太子妃身子抱恙,我特意带来了一个药包,是府上郎神医所配,对安胎有奇效。”
说着,宋撷玉对身后的玉淑道:“玉娴,快将东西呈给太子妃娘娘。”
宋撷玉招了招手,玉淑授意,双手捧着只紫檀螺钿平托盘,往前走了几步,拿出药包,若无其事递给东珍。
沈昭昭本想一口回绝,但顾忌着在座官眷众多,只得不情愿的看了看东珍,“去吧,替我收好了。”
沈昭昭看着东珍手里的药包,控制住自己想皱眉的心思,就算是郎言配的又如何,只要粘过宋撷玉的手,她便不会再碰,更别提入口。
宋撷玉这女人根本就没安好心,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东珍接过托盘,退回到沈昭昭身旁,有些拿不准这东西该如何处理。
宋撷玉见沈昭昭这次并不接招,沉吟道:“太子妃不好奇我送的是什么?”
沈昭昭吃一堑长一智,含糊道:“雍王妃的东西定是极好的。”
宋撷玉道:“太子妃娘娘谬赞了,不过这次妾确实得了好物,这两块阿胶,是选了当年的纯色乌驴皮,用玉龙山的泉水,精心熬制了七天七夜,在冬至这日成胶的,如今已经陈了三十年,尽去了火气,最是滋补。”
宋撷玉乜了沈昭昭一眼,话风一转道:“我自己都没舍得用,想着送给太子妃安胎最是得宜,也是这阿胶物尽其用了。”
沈昭昭身形微微一颤,手下意识的护住小腹。
她这胎怀相算不得安稳,前几日去佛山寺一路颠簸,已经有些不适,偏又染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
太子有雄心壮志,分不出几分心思在后院,她太需要这个孩子来帮她稳住太子妃的位子。
各府女眷来了有些时候,无一人敢提起她胎气不稳,宋撷玉此举便是明目张胆的说她动了胎气。
要知道东宫内外,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她岂能不防?她这般大喇喇的将话说了出来,可见是狼子野心!
说不得便是想挑起宋如瑛的心思,借宋如瑛的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介时,宋撷玉手干干净净,也不过是损了宋如瑛这颗蠢笨的棋子罢了,与她半点无损。
沈昭昭越是深想越是忍不住拉下脸,沉声道:“如此便多谢雍王妃了。”
声音沉郁,怎么听都不像是在道谢。
若是宋撷玉知道她心里所想,恐怕会忍不住喷笑出来,觉得沈昭昭想象力丰富,阴谋论完美出师。
宋撷玉本就是打算气她,见她上了钩,心中不忧反喜,笑着道:“太子妃娘娘客气了,能对皇家血脉有益,是那阿胶的福分。”
沈昭昭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端起手边的白玉茶盏,想饮口茶水压一压,却不想喝得有些急了。八壹中文網
清苦的茶汤呛得沈昭昭鼻子发酸,喉头发痒,强行压下去才忍住。
虽然厌恶宋撷玉,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东珍跪着将药包高举头顶,送到沈昭昭眼前,沈昭昭装模作样看了看,随后一脸感激的张嘴:“如此便谢过郡主好意了……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便控制不住咳嗽起来,东珍有些紧张。
这一咳倒是牵动了风寒的症状,加上刚刚强行忍住的痒意,此时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时难以自持。
当着一众女眷的面,沈昭昭全然没了太子妃应有的得体与稳重,甚是丢脸。
沈昭昭咳了半晌,方才缓过来些,愤恨的瞪着宋撷玉。
宋撷玉憋着坏笑,明知故问道:“太子妃娘娘可服过药了?怎么看着像是风寒更重了?”
沈昭昭咳得嗓子又疼又哑,也懒得同她争一时口舌之快,只是看她的眼神更加阴鸷。
宋撷玉才不会将她的一记眼刀放在心上,再接再厉道:“最近也不知是天气不佳,还是风水不好,一个两个的都染了风寒。”
刚巧户部李尚书家的三儿媳坐在宋撷玉下首,听了她的话,微微低下头,抿着唇低声问道:“可是最近风寒流行于京?不知还有哪家小姐抱恙?”
宋撷玉看了眼瘦弱娇柔的李夫人,轻叹口气,这李三看着便像个先天不足的,因为体质,一直不曾有孕,恐怕她待会儿的话也要吓着她了。
宋撷玉清了清嗓子道:“是我哥哥的未过门妻子,邢二小姐邢绣芸,大夫说她这风寒甚是严重,竟有几分痨病的症状,亏得她平日里身子强健,又医治得及时,这才熬了过去,没落下什么病根,大夫们都说她福大命大呢。”
李三夫人本就苍白的小脸儿顿时没了血色,紧张的扯着手中绣帕。
宋撷玉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李夫人莫要太过忧心,平日里多多注意些饮食衣服,便不会有事。”
李三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对宋撷玉微微点头。
宋撷玉看了眼还在顺气的沈昭昭,接着道:“太子妃娘娘有孕在身,又染了风寒,切莫大意了才好!”
沈昭昭心中不禁惶恐起来,若是真如宋撷玉所言邢绣芸可能染了痨病,那她……
如此想着喉咙不禁又痒了起来,沈昭昭急忙用帕子捂了口鼻,咳嗽了起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宋撷玉忍不住走过去,想替沈昭昭拍拍背,却被她一把推开,“用……咳咳……用不着你来装好心!”
这一推太突然,宋撷玉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沈昭昭的失态全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各府女眷心中疑惑,却不敢多言,只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一旁。
沈昭昭不过是一时冲动,推过后便后悔了,有些尴尬道:“我身子有些不适,便不多留诸位夫人了。”
说着朝东珍使了个眼色,东珍心领神会的走出来,对各府女眷福了福身:“诸位夫人有心了,太子妃给诸位备了礼,请诸位随奴婢到前厅。”
众人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宋撷玉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沈昭昭,心中的得意自不必说,欢欢喜喜的回了淮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