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归教训,宋撷玉也不忍心再反驳她,任由她高高兴兴的跟着顾安宁的贴身丫鬟去拿木方糖。
她这七妹妹,太懂事了些,也容易满足,哪怕想要什么,没得到也不哭不闹,总叫人格外心疼着点。
“放心,那木方糖是用药材做成的,多吃些也不会坏了牙,对身体反而有好处。”
顾安宁看着蹦蹦跳跳的宋撷燕,手放在小腹上,有些怅惘。
宋撷玉看这边并没有旁人,带了笑问她:“这头胎,你想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顾安宁半垂眼睑,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都是天意,哪里是我想就能成的?”
宋撷玉听着她这话,总觉得莫名透着股心灰意冷,叹了口气:“是男是女确实是天意,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心诚则灵,由此可见,你要是心里有数,也不见得就成不了。”
顾安宁睫毛颤了颤,放在小腹上的手掌不自觉收了收,终是开了口,视线无意识放在钓线上:“我原是想要个同小燕儿一样可爱的女儿,可是现如今,却希望是个男婴才好……”
她顿了顿,笑的多了几分苦涩:“爹娘只我一个女儿,就盼着我过得好些,有个男婴,至少能让他们二老少些担忧。”
她这话说的,就仿佛是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总教人听着心惊的很。
宋撷玉终是将钓竿丢在一旁,认真的看向她,微微咬唇,牵住了她的手:“安宁,先前怕你不愿意说,我才没问,可是现如今不问也不行了,你老实告诉我,究竟你与司晋宇之间出了什么事?”
顾安宁的手微冰,被宋撷玉这么一握,那股子暖意瞬间卸了她的心防。
“我来之前,跟他大吵了一架,谢韵然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毛病,几次三番来给我送些汤水,嬷嬷存疑,找了信得过的大夫看了,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她说着就蹙了眉:“只是就算没有不妥,谢韵然送的东西,我也喝不下去,后来将军回来,看到剩在一旁纹丝不动的汤,脸上神情有些难看,但也没说什么,只让下人把汤端到他的书房,还让对外说这汤是我喝了。”
宋撷玉听着百思不得其解,笑着问她:“做什么这么麻烦?”
顾安宁脸上一片冷然,眼皮半阖着,掩饰住眸子里的情绪:“还能是因为什么?心软了呗,谢韵然这般主动示好,我却无论如何不肯受了她的好意,这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给彼此台阶下。”
宋撷玉听着她这话里有几分怨怼,心不由得颤了颤,面上不动声色,更紧的握住她的手,笑的有几分调侃:“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了?我看你啊,是关心则乱,哪里就这么严重了?我看司小将军,也是因为怕宫里责怪下来,为了护住你才不得已用这法子。”
别人她或许不清楚,但是司晋宇,他会心软?简直匪夷所思,上一世,这人能成为一代奸臣,靠的就是一副铁石心肠,就算这一世,他经历的事有些偏差,但是也不至于就因为谢韵然送了几天汤汤水水,热脸贴了几回冷屁股就心软。
毕竟,谢韵然这般算计他,他不出手整治就算是仁慈了。
顾安宁扯了一抹笑,越发的觉得讽刺:“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就在五日前,谢韵然又送了汤,我本来敷衍着,只说我等会喝,可是她不知道是脑子进了水还是怎么的,委委屈屈的说要服侍我喝完,就当赔罪。”
她说到这就来气,声音都冲了些:“赔罪?她赔的起吗?”
宋撷玉担心的看了一眼她,正想劝她别动怒,顾安宁闭了眼深吸一口气自己冷静下来,又恢复成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一味的纠缠我,我被她纠缠的烦了,刚想喝了了事,免得她站在这里把我恶心个半死。”
她说到这,眼神更冷,浅色的眸子微微发红:“可是,司晋宇他突然打落我手里的碗,还教训我说,不想喝就别喝,这幅喝毒药的模样,白白浪费谢韵然的一片心意!”
她说完,看向谢韵然,眼里盈满了泪,委屈的不行:“他这是心疼谢韵然呢!哪里是顾忌我怕我被宫里刁难?”
宋撷玉听到这,总觉得顾安宁口中的司晋宇实在是跟她印象中的司晋宇差别太大,以至于她一时之间也没了判断,只能抱着她安慰了两句。
经过这事后,两人谁也没了继续钓螃蟹的兴致,只能各自回了自己的厢房。
宋撷燕拿了糖就要回自己院子,有了被自家三姐夺了糖的经验,她哪里还敢多呆?
宋撷玉生怕她这回又把糖给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出什么乱子,干脆起身陪她一起过去。
“三姐姐,燕儿可以一个人回去的……”
宋撷燕紧张的捏着手心的糖,苦哈哈的开口。
宋撷玉可不理会她的弦外之音,牵着她往她的院子走,看她这幅心惊胆战的模样,忍俊不禁。
不就是抢了她一回糖,至于对她这么草木皆兵?
“放心,这是安宁姐姐给燕儿的,三姐不会夺了你的去……七妹妹这是拿三姐当贼防着呢?”
宋撷燕连忙摇头,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嗓音软软脆脆的:“燕儿可没这么想过三姐姐,三姐姐你编出这话来是不是想故意生气好让燕儿把木方糖送给你赔罪?”
被自家七妹妹揭穿了心思,宋撷玉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只能眼神躲闪着打哈哈:“这……三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宋撷燕虽然年纪小,但是人却聪明的很,看宋撷玉这表情,哪里有不明白的?当即不满的鼓了鼓脸,眼里写满了“我就知道”这四个字。
她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她三姐姐的套路……
宋撷玉干咳一声,正想找个话题把这事给圆过去,就看到宋撷燕眼睛亮了亮。
“陆冬表姐!”
宋撷玉也站了起来,一回头,正好看见李陆冬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眼神复杂。
“长乐……”
宋撷玉也有许久没见李陆冬,此时看她来京,也笑了出来,牵着宋撷燕的手走了过去。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人来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