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厅回来,宋静安发了好一顿脾气:“不就是欺负我一个庶女在这王府里无依无靠!一个个的都来打我脸!”
她拿了杯子想砸,一旁站着的两个贴身丫鬟连忙上来拦。
“小姐,不可!要是砸了,被王妃找理由编排一番,王爷定会对您不喜,到时候您的日子又得艰难几分!”
石竹脸色微微发白,这院子里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要是缺了坏了,都得去报告才能领新的,这么大的动静,四小姐从前厅回来屋里就碎了一套茶具,哪怕无事发生,也会扯出事来!
宋静安到底还是放下了杯子,嘤嘤嘤哭了起来:“都欺负我!一个个的都当我是那无根的浮萍!”
石竹也难受,她虽然是大丫鬟,但是无奈跟了这么个没出头的主子,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只有宋静安好了起来,她才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倒了一杯茶递给宋静安:“主子,想想五小姐和六小姐,一个疯了,一个进了庙,您可比她们好多了,而且您现在已经让王爷原谅您了,这府里终归是王爷当家做主,只要王爷不计较以前的事,您就能翻身。”
听到宋明雪和宋如瑛,宋静安这才好受起来,自己拿了帕子擦了脸,振作起来:“你说的对,我不能自暴自弃,只要我熬过来了,总能有出头的日子。”
看宋静安情绪冷静下来,石竹也松了一口气,提醒她正事:“太子那边该如何交代?没能把三小姐给哄出府,太子会不会生气?”
宋静安眯了眯眼,她连太子的谢礼都收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宋撷玉。
呵!她宋撷玉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嫡出,所以才处处看不起她?既然如此,她就帮太子得到宋撷玉。
谢央根本没打算以太子妃的位置娶宋撷玉,她助他一臂之力,既能在太子面前卖个好,还能让宋撷玉当妾!
她不是看不起她们这些妾室生的女儿吗?等她被太子得到手,生出来的孩子照样不是嫡子嫡女,照样得被太子妃磋磨!
她等着宋撷玉的报应!
“你找机会出府,跟太子说一声,就说有变,让他等消息,近几日,我一定会把宋撷玉哄出府。”
石竹听话的退了出去,想办法出府跟谢央的人联系。
宋撷玉跟着李瑢回了世安苑,任由李瑢抱着她哭了半天。
“玉儿,是为娘没本事,让你被这些黑心肠的欺负,你放心,你爹要是敢偏着那些黑心肝的亏待了你,娘拼了这条命也得跟他来个玉石俱焚!”
宋青山刚要跨过门的脚硬生生楞在当场,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玉石俱焚,这也太狠了些吧?果然,女人,有了孩子就忘了丈夫……
宋撷玉一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虽说宋青山有时做的是有些让她寒心,但是至少对她这个嫡女也算是掏心掏肺,他不曾亏待她,只有她这个不孝女愧对宋青山的。
她只是为李瑢不值。
“娘,父亲一向待我如掌上明珠,咱们府上这几个兄弟姐妹之中,父亲最是宠我,就算偏心,那心也是朝我这边偏的。”
宋撷玉拉着李瑢的手撒娇:“娘,您和爹爹对玉儿的好,玉儿都记在心里,玉儿真的不委屈,也没受欺负。”
“宋静安几个人,也顶多偷偷说些模糊不清的话毁我名声,平日里哪个不得捧着我让着我?”
宋撷玉好一顿安抚,这才把李瑢给安抚下来,闹了这么半天,她也乏了,宋撷玉也就顺势提出回自己院子。
结果刚出李瑢的房门,就看到宋青山正站在门口,看宋撷玉出来,朝她苦笑了下,试探着喊她:“玉儿……”
宋撷玉低头,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要说心里一点怨气没有自然不可能,她理解宋青山,他没经历过上辈子淮阴王府被贬,母亲被下毒害死,哥哥的前途断送,在他眼里,宋静安不过是小心思多了些,虽然不妥,但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她是他的女儿,宋静安也是,只不过是重视和更重视的区别。
他是她宋撷玉的父亲,但是也不仅仅是她宋撷玉的父亲……
看着宋青山眉间的褶皱,宋撷玉到底朝他露了几分笑模样,淡淡开口:“父亲,您可是有话要跟女儿说?”
跟宋青山到他书房聊了一刻钟,宋撷玉这才回了自己院子,玉娴在外面守着,并不知道王爷和小姐聊了什么,但是看小姐没什么起伏的表情,她也大概猜到,恐怕这次谈话并没有能解开王爷和小姐之间的心结。
“小姐,戎枫姑娘院子的人来传消息,说是收到了家乡的礼物,里面有好几盅番邦特制的葡萄酒,说是等您回来问您有没有空,若是能一起赏月吃酒也是难得一件乐事。”
宋撷玉心思从刚刚的谈话中抽出心神,听了玉娴的话,左右她也睡不着,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能排解一下愁绪。
到了文枫院,宋撷玉才到了院子口就闻到一阵酒香,带着扑面而来浓烈的葡萄香味。
戎枫穿着一身撒花烟罗衫,托腮半趴在石桌上,眼神微微迷离,边上还有一盅开了封的酒瓶子。
看到宋撷玉过来,她缓缓笑开,极欢喜的模样,让人心口忍不住就是一软。
宋撷玉有些遭不住,愣了愣神,在心里感叹,美人看骨皮,戎枫的皮相美则美矣,但是因为有番邦的血脉,更多了几分粗犷英气。
但是这样一张脸,配上她灵动的神态,一颦一蹙,毫不遮掩情绪,像是天上的烈日,浓墨重彩不管不顾砸进人心里。
“郡主,你来了?”
戎枫并不站起来行礼,她似乎已经喝的微醉,只笑着看宋撷玉,下人拿过来一个琉璃杯,斟了一杯酒,紫红色的酒水在月下微微晃荡着,像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琥珀玉。
“天马常衔苜蓿花,胡人岁献葡萄酒。”
戎枫举着酒杯,晃晃悠悠起身,不盈一握的腰身被风一吹,像湖边生长的大片的黄白色芦苇,有种要被折断的美感。
八壹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