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住的惯吗?有没有什么少的?”
戎枫有些讶异,虽说她初来乍到,但是跟她一起的姐妹们早就将京城打听的差不多,其中当属这位长乐郡主最为如雷贯耳。
却没想到,这位郡主竟然意外的和蔼可亲。
“王府其他的都很好,就是住的床铺太过厚实,我还是习惯睡硬木床。”
玉娴目瞪口呆,属实没想到这人还真挑出不舒服的地方来。
宋撷玉刚见戎枫,两人半生不熟,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这戎枫还真有板有眼的提了要求和不满。
玉淑不满的哼了一声,到底没敢说什么。
不过是番邦送过来的“货物”,要是谁都像她一样,这点小事都要麻烦郡主,那她们郡主一天也别干其他事了,每天就处理这些鸡毛蒜皮就够她忙的慌了。
宋撷玉也没料到这戎枫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显然戎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玉娴玉淑的表情,脸上纳闷一闪而过,轻蹙了眉头,到底没有发作。
“去,找母亲身边的管事嬷嬷打声招呼,给戎枫姑娘换张床,她初来乍到,饮食吃不惯便罢了,总不能让人家睡都睡不安生。”
宋撷玉对戎枫倒是挺有好感,这姑娘大约是在广阔天地中生长,哪怕被关在这府里,也不像她们这些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那般中规中矩。
戎枫看向宋撷玉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善意,从到了淮阴王府之后,她不知道提过多少次,那张床自己睡不惯,可是并没有人理她,大多劝她忍忍,多睡睡就习惯了。
甚至还有的人在背地里讽刺,觉得她是从蛮夷之地过来,天生贱骨头,享受不了这些好东西。
唯独宋撷玉认真听了她的诉求,并且理解她,戎枫看得出来,这位长乐郡主眼里并没有丝毫鄙夷,坦坦荡荡的,像她们大漠的天一样干净。
“这个给您。”
宋撷玉看着手里的这根玉哨子,有些受宠若惊,这玉哨子雕刻的精巧,只有她的小拇指大,小巧玲珑,好看的紧。
“这玉哨子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没有用过,哨声嘹亮,如果遇到危险,吹响这个哨子,哨声可以传到几百米开外。”
宋撷玉妥帖的将玉哨子收好,郑重的跟她道了谢,这才离开。
碰到戎枫,宋撷玉两姐妹去了老夫人院子时间迟了不少,幸好老夫人性子豁达,并不计较。
“燕儿,祖母的小心肝。”
一看到宋撷燕,老夫人眼圈就红了,显然这些日子对她很是想念。
“你爹怎么忍心罚的你!明明不是咱们燕儿的错。”
宋撷燕被她抱在怀里,有些担心的看向宋撷玉,显然是担心她吃醋,觉得自己被冷落。
只是看着自家三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和祖母,并没有丝毫不悦,这才放下心来。
看宋撷玉不骄不躁,老夫人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这才松开宋撷燕,看向宋撷玉。
“宋嬷嬷,带燕儿下去吃点点心。”
这是有话要单独跟大小姐说?宋嬷嬷点了点头,哄着宋撷燕跟着自己下去。
宋撷玉自然地从旁边端了茶,递了过去,动作不卑不亢。
“忠勇伯府的大公子回来了,你知道吗?”
宋撷玉愣了一下,明显对这事丝毫不知,老夫人也大概猜到了,并没有等她开口。
“这司晋宇立了军功,听说还伤了脸,之前在京里装的一副懦弱模样,没想到出了京,离开了忠勇伯府的范围,露了本性,也算是铁骨铮铮一条汉子。”
宋撷玉有些吃不准老夫人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默默的听着不说话,心里开始打鼓。
难道是祖母知道司晋宇去参军有她的一份力?尽管她自认为做的很隐秘,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去查,一定能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
无论如何,不管老夫人知道或是不知道,她都不能先自乱阵脚。
老夫人感叹完,见宋撷玉听的认真,但并没有随意插嘴,看她的眼神更加柔软了许多。
“如今司晋宇一回来,恐怕忠勇伯府就要变天了,过几日,你和你娘去赴安阳公主的宴,若是碰上了忠勇伯府的,切记要小心,时时谨慎。”
听到“安阳”这两个字,宋撷玉眼皮子跳了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安阳……公主回来了?”
心里百味杂陈,她差点脱口而出,直呼了安阳的名讳,这个时候,她们俩应当是不认识的。
老夫人敏感的察觉到她语气情绪的不对,但也没有多想:“安阳公主在边境呆了快五年,谁也没料到,她竟然跟司晋宇一起回来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要切记,不要给王府惹事,尤其是安阳公主,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真正的手里沾过血的人物。”
宋撷玉乖巧的点了点头,上一世祖母可从来没有这么提点过她,但她跟安阳认识之前,对于这位安阳公主也是发怵的。
安阳公主,本名苏白月,跟当今圣上并没有任何血脉关系,实际上,苏白月是太上皇结拜兄弟的女儿,老来得女,加上当年太上皇落难之时,是苏白月她爹救下的太上皇,苏白月的母亲还因此没了命。
太上皇对苏白月心怀愧疚,便认了她做干女儿,于是二十来岁的景安帝就多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妹妹。
苏白月被赐号安阳,她也没有愧对这个称号,在打仗一事上破有天赋,年纪轻轻战功累累,景安帝极其重视她。
她就算再跋扈再无法无天,也是在京城平平安安长大,从小到大,连血都没见过,自然不敢跟这位哪怕穿着襦裙身上也带着血腥味的公主害怕的。
只是上一世,在她最落魄时,是安阳扶了她一把,认清谢央真面目后,也只有安阳那里是她能放松身心的地方。
这位沙场公主在卸下盔甲后,倒是出乎意料的冷清,跟她呆在一起,无论宋撷玉心里有多少怨怼,多少愤怒,多少怨气,都能在她这里获得片刻安宁,放空自己的脑子。
“祖母,孙女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