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撷玉抬脚刚出了饭堂,没走几步,扭头看了跟出来的谢俶,俏皮地眨眼睛,随即捂嘴噗嗤笑出了声,然后叉腰娇喝一声。
“叫你丫平时在我身后嚼舌头,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谢俶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又抬头看她,皱了皱眉,“她好歹是堂堂右相之女,怎么会如做如此卑鄙之事?”
他只以为高门大户的小姐即便性情不好,也不会做出在人背后嚼舌头这种下作的事情来。
宋撷玉闻言却不在意地冷笑,“这深宫内院之中,让你们男子意想不到的事情数不胜数,只有你们才会将模样好看的女子当做是乖巧的雀鸟,殊不知你们眼中的雀鸟转身就会化作吃人的秃鹫。”
谢俶还未娶妻,府中又没有侍寝的妃子妾室,自然对女子之间勾心斗角不胜清楚,此刻见宋撷玉满脸鄙夷之色,闻言也只是略微吃惊。
“不是说去听琴吗?”谢俶想起淮阴王妻妾成群,便也能联想到宋撷玉在宅院中必然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为了转移宋撷玉的注意力,赶紧将话题叉开。
宋撷玉闻言咧了咧嘴,面色再次恢复平静,转身朝前走了数步,忽然又停了下来,扭头对谢俶抱歉一笑。
“三哥哥,我有些乏了,不如先送我回府可好?”她方才吃的有些多,这会儿困意上涌,哪里还想听人弹琴,只想快些躺回她温暖柔软的被窝之中沉沉睡去。
谢俶见她捂嘴打哈欠,面色有些厌厌,正想答应送她回府,目光不经意扫到从对面水榭走近的邢芝,他今日穿了一声青翠色的长袍,身披赤狐披风,正同旁边一个模样硬朗的青年汉子谈笑风生。
“你在看什么?”宋撷玉注意到谢俶目光穿过她往她身后望去,她不由凑近了,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见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携着一个武士模样的中年男人,二人正有说有笑走进。
“邢芝,”谢俶扬声先同来人打招呼。
那青衣文士闻声望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耀眼,转头不知同友人说了什么,二人加快步子往他二人面前走来。
“告罪告罪,还请雍王殿下莫生小生的气,这位是我的堂兄邢昭玉,今日正好休沐
母亲大人听闻我要来逛园子,特意让我叫上他一同来游园,他又有洁癖,非得沐浴一番,才同我一道前来。
这不就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二人来的晚,还未用膳,又寻不到雍王殿下的影子。
还以为殿下同往常一样,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特意寻你。””
邢芝虽是在致歉,可这话却说的不卑不亢,然后将所有的原因推给了自己家多事的堂兄和不愿游玩的谢俶,把自己倒是摘的一干二净。
谢俶也没有生气,只用余光打量旁边沉默不语的邢昭玉,他对这人还是认识的,此人是驻扎在东城郊的龙威军统帅,龙威军是刚从北边换防回帝都复命的一支铁军,据说统帅邢昭玉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老将。
“参见王爷,”邢昭玉右手抚胸,做出武将参见上司用的礼。
谢俶点点头,龙威军是皇帝手中的底牌之一,所以他看见邢昭玉并没有垂首,而是同自己四目相对时眼中如深渊难测时,也只是不紧不慢地道。
“将军多礼了。”
一旁的宋撷玉不动声色打量三人,邢芝也注意点宋撷玉的存在,却不认识她,二人四目相对,宋撷玉直盯着邢芝脸色发烫。
这女子长的如此貌美,怎么生的这么没有规矩,竟然盯着一个男人看这么久。
宋撷玉心里却在嘀咕,她听说这个刑部尚书的大儿子最爱同男子呆在一处,坊间传他是个断袖。
“你”,二人异口同声问出来。
“小生邢芝,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邢芝垂首放在胸前,目光不住的在宋撷玉和谢俶之间来回移动,心说这雍王殿下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今日陪着这么漂亮的女子逛园子?难道这位是未来的雍王妃?不过怎么外界一点传闻也没有?
宋撷玉不知道邢芝心里已经冒出了千万个疑问,她却只是笑了笑,“小女子叫宋撷玉,大约你听说过我的名号,长乐郡主。”
宋撷玉此话落下,果不其然在邢芝脸上看见惊诧之色,然后就看见邢芝退后一步,拱手弯腰,颇有些惊恐,“在下不知是长乐郡主,唐突郡主,还请郡主责罚。”
宋撷玉心说自己这名声果然传遍了帝都,方才还一口一个“小生”的人,现在巴不得离自己天涯海角。
倒是他旁边的那个武夫倒是一副漠然的深情,大约是常年在军中待着,没听说过自己这一号的“夜叉”。
“多礼了,公子快快起身,”宋撷玉扬唇轻笑,弯腰抬手需扶了一把,笑声如同树上清脆动听的雀鸟声,竟然莫名抚慰了邢芝心中的惊恐之情。
邢芝赶紧起身,惊恐之情扫过,他此刻突然好奇起来这么一个模样漂亮,声音好听的绝色美人,是如何被众人传成了一个恃宠而骄,刁蛮任性的“母老虎。”
谁知道他刚一起身,就听见谢俶同他道。
“既然见到你,我便同你说一声,今日我来了这园子,也逛过了,也乏了,便不再陪同你一起了,玉儿,走吧。”
谢俶转身就走,路过充当“雕像”的邢昭玉时,脚步略停,余光扫了他一眼,便带着宋撷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宋撷玉有心捉弄一下邢芝,扭头对他妩媚一笑,顿时看见邢芝那张俊脸上腾起一朵红色的云朵来,眼中满是惊艳之色,朝她追了两步,又遗憾地止住,只满眼深情望着她。
“又是一个贪色之人,”宋撷玉低声嗤笑道。
“还不快些?方才不是说累了吗?”谢俶转头时正好看见宋撷玉回头,嘴里喃喃自语,又将目光投向身后驻足观望的邢芝时,立马明白过来,心中突然有一丝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