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撷玉在母亲处腻歪了一阵,李瑢便劝她出去。
她不想母亲激动,只得怏怏的离开卧房。
李瑢看着她走了,这才黯然的低声同身边侍候的李嬷嬷道:“早知我的身子这般不中用,合该早早拘拘玉儿的性子,好叫她不再这般孩子气。我若真有个万一,子烨那边我是不担心的,他自己能干,他父亲也看重他,日后继承了爵位,总归是能够越过越好,可玉儿却叫我放心不下……”
李嬷嬷听着这话不像,混浊的眼中便含了泪,“王妃,您可切莫如此说,只要好好养着,您的病会好的,日后您还要亲自为郡主寻一门好亲事,教导她为妻之道,郡主与她将来的夫君必是能够过得和和满满的。”
李瑢扯了下唇角,自嘲道:“我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般,如何教导她?我只盼着她能够遇上个怜惜她的,心疼她的,纵容着她的男子。”
像是公公对婆婆那般。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夫君也会是那样的人,可她错了。
凭心而论,王爷对她并不差,从未让那些妾室越过她,也格外疼爱她所出的这两个孩子。
但,婚姻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么些年,她仍然没能说服自己放下因他纳妾而生出的芥蒂,这样的她,又如何去教导女儿为妻之道?
李瑢轻叹一声,闭目不再言语。
李嬷嬷抹去眼泪,心下忧心忡忡。
对许多人来说,数日一晃而过,然而对宋撷玉来说,这几日真可谓度日如年。
她时时都盼着谢俶能够传来消息,告诉她已经找到那位神医。
哪怕心里知道不可能那般快,但她仍是忍不住这样期待。
而此时,雍王府内,谢俶虽然暂时没有得到神医的消息,却另有发现。
“主子,淮阴王府那位徐侧妃的家人恐有些不妥。”杨谨进到书房禀报道。
谢俶正写字的手微微一顿,转而便放下羊毫笔,问道:“如何不妥?”
杨谨恭敬的回道:“下面的人来报,徐家大郎与淑妃娘娘的弟弟郭子玉相交甚密,前阵子,徐大郎经郭子玉的长随从中牵线,认识了一位来自西宁国的商人,并从对方的手里买了一种秘药。他们名义上说这秘药是……是壮男子雄风的,但这时间未免太过巧合,恰好就在长乐郡主的母亲发病之前。属下怀疑这秘药的效用未必如他们所说,而是另有作用。”
谢俶眸光微沉,“徐大郎买药之前,是否徐侧妃联络过他?”
“是。前三天,徐侧妃曾让身边的丫鬟悄悄出府,给徐家送了封信,只是下面的人并未找到那封信,想来是被销毁了。”
因此更加可疑了。
谢俶沉吟片刻,吩咐道:“查查那个西宁国的商人,然后将他带回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杨谨应了,拱手退下。
身为谢俶的心腹,他的能耐自然不容小觑,当日便将那个叫格瓦的西宁商人查了个底朝天,天色将黑时,又不动声色的将人弄回了雍王府中。
谢俶过去那处位于府中角落里的冷清院落时,格瓦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团布,只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杨谨上前将布扯掉,格瓦便愤怒的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待我?我可是从西宁远道而来大禹行商的,你们……”
狠话还未说完,杨谨手中的匕首便刺在了他的咽喉上,锋利的刃尖刺进肌肤,虽然很浅,但那痛意与恐惧也足以令格瓦闭上嘴了。
谢俶无视了他憋得通红的脸和惊惧的神情,淡淡道:“我问,你答,有一句假话,今日你便命丧于此。”
格瓦的瞳孔骤然紧缩,以他多年阅人经验可知对方说的并非是恐吓之言,而是真的会随时杀了他!
怎么会如此?难道他的身份被识破了吗?
他无法自制的颤抖起来。
谢俶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他原本只是要问徐大郎买药之事,但见格瓦惊恐至此,倒有了些旁的想法。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多久往回送次消息?”
格瓦一时不敢出声,只能尽量自然的作出疑惑的神情。
谢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便道:“我劝你想好了再答,若是假话,不但你要死,你暗中置办在怀清巷的那个女人和孩子,都会死。而你的手下只会知道你与大禹的女人私逃了,如此一来,你留在西宁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闻言,格瓦又惊又怒,神色变幻不定。
杨谨手中的匕首动了动,格瓦下意识的向后仰头,半晌,他终于声音沙哑的开了口,“两月一回,若中途有紧要的事,则会加急送回去。”
果然是西宁国的探子。
谢俶的神色更加冷沉,又挑了重要的问题问了一番,这才转到徐大郎买药的事情上。
格瓦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舍不得情人和亲生骨肉,乃至家人的性命,能说不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这件事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他买的是能令人衰弱的秘药,服下秘药,最多活不过三个月,连大夫也查不出缘由,只会当作风寒或是身子衰弱来医治。而且这药没有解药,服下之后,必死无疑!”
谢俶抿了抿唇,又问道:“这种药必然价值不菲,你缘何会卖给他?”
他不是真正的商人,做这事,必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定还有其他目地。
格瓦吞吞吐吐的道:“因为我知道他的药不是自己用,而是他的妹妹要对淮阴王的王妃下手……”
他将真实目地一一道来,谢俶越听神色便越是阴沉。
等到格瓦交待完,他冷声吩咐道:“将他关进地牢。”
对方知晓的应该不止这些,相信可以从他身上挖出更多关于西宁国的消息。
格瓦大惊失色,连忙道:“你这么做,我的手下会知道我暴露了,他们会更改所有计划的,你,你让我回去,我愿意为大禹做事!”
谢俶轻嗤了一声,“一个连自己国家都会背叛之人,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