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撷玉赧然,但还是松了口气。
方才以为娘不喜她,竟是彻骨的凉,恍然只当身处前世,要面对娘那双冰冷谴责的眼。
所幸,并不是。
她此生绝不会重蹈覆辙!
骤然松懈下来,宋撷玉不由依恋的抱住李瑢。
李瑢嘴上嫌弃,“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没个正形。”其实心里早软成了一汪水,“好了好了,别撒娇了,不是在说小七的事吗?”
说到这事,宋撷玉才直起身,“对了,娘为何想让小七温和些?”
李瑢笑道:“自然是因着府里已经有了你这个小魔星,娘可不想日后看到你们姐妹相争,所以小七还是软和点好。”
谁知道软和过头了。
不过李瑢虽偶尔感慨,其实并没有太担心,“你也不用多想,小七性子还小,大了自然就好了,况且她时常跟在你祖母身边,若是有不妥,你祖母自然会教导她。”
稍顿,随即又道:“不过她院子里的下人确实需好好调教了!”
转头便吩咐丫鬟将李嬷嬷叫来,李嬷嬷是她心腹嬷嬷,为人十分的稳重,李瑢指派她去小七的院子里坐镇一段时日,好好教导那些丫鬟婆子,倘若还敢私下里对着主子胡言乱语的,便报到她这里来,趁早打发到庄子上去。
办完这事,她轻拍了拍宋撷玉的头,“你若有空,多跟小七亲近,我看她也是愿意同你一道的。”
“知道了娘,我也喜欢小七呢!”
李瑢闻言欣慰的笑了。
之后又说起望月阁的下人,早两天宋撷玉便知道母亲调走了几个人,猜想她们便是别人安插进她院子里的,今日一说,果不其然。
李瑢又特意叮嘱了她一番,“再碰着这种事,你自己也警醒着些,莫要让她们钻了空子。”
宋撷玉连连点头,乖巧的不得了。
李瑢以为她刚才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这会儿便心疼的道,“锦绣坊送来的衣服你可喜欢?若是觉得不好,虽然现制是来不及,但可以让府里的绣娘好好改一改,总要叫你满意才好。”
“喜欢的,虽说女儿穿什么都好看,不过今次这身衣裙格外合我的心意。”宋撷玉对自己的容貌相当的自信,她自认满京城的贵女,她若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李瑢被她这股厚脸皮劲逗笑了,“好好好,你喜欢就好。这回除夕宴,府里便只有我跟你进宫,你祖母那边不爱动弹,至于徐侧妃和三丫头,我已经提前给她们报了病。”
她轻描淡写的道:“你祖母即是罚她们学规矩,便让她们在府里好好学,别去宫里丢人了。”
徐侧妃今天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然后不多时,房里便报销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一想到要将这个噩耗告诉女儿,又犯起了难。
宋明雪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每日被拘在房里,不是抄书就是重头学礼仪,都快要憋疯了,就盼着能借过年的机会解了禁。
可如今却全无希望了。
徐侧妃来到女儿的房里,尽可能和缓的将此事转告她,出乎她意料的是宋明雪并未吵闹或是哭泣,木呆呆的愣了一阵,她苦涩的一笑,“算了,不能去便不能去吧,总归我就是这命了,再怎么动心思,也比不上宋撷玉。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日后嫁人,王妃也不可能会看着我比她女儿嫁得好,雍王殿下根本不用想了,我这辈子大概就只能仰头望着宋撷玉了。”
徐侧妃愕然地望着她,宋明雪却已经了无生气似的拿起笔继续抄书了。
她只能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房里。
不过心里越想越觉得火烧火燎,她一辈子被李瑢压在头上,难道她的女儿也要一辈子被宋撷玉那个小贱人压在头上吗?
不,她不甘心!
这次的事,若不是宋撷玉非要闹大,也不至将她和女儿害成这般,说来说去,这宋撷玉就是个祸害!
倘若没有她……那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就能出头了?
徐侧妃闷在房里想了小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暗暗吩咐丫鬟出府给她母亲传个信。
徐侧妃的娘家哥哥认识几个从西边来的大商人,经常带些稀奇的玩意进京,他凭着这一手讨好了淑妃娘娘家里,算是搭上了根线。
早前徐侧妃听她娘说起过,但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她听说淑妃娘娘并不是很得皇上宠爱,便是二皇子也只是皇子而已,太子与二皇子的关系可不怎么好,等到太子登基了,那二皇子的地位甚至远远及不上现在的雍王殿下。
可现在想来,她与淑妃娘娘的处境何其相似,想必,她们也是有一样的心思。
徐侧妃的信送到徐家,母亲王氏看到之后心里便唬了一跳,不敢擅专,连忙拿着信去找了徐承先,“信是丫鬟送来的,说是她们母女都被禁足了,可是老爷,二丫头让咱们给淑妃娘娘传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淑妃娘娘又不是皇后,即便是皇后,也不会轻易去插手淮阴王府的内宅之事。这与她又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是背着咱们早在宫里跟淑妃娘娘有过往来?”
徐承先看完信沉默半晌,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找大郎来商量商量。”
王氏闻言只好迟疑着退出去。
徐家大郎被唤来书房,看了徐侧妃的信后,立时就明白了他这个二妹妹的心思,“她让我们想办法告诉淑妃的家人,太子与长乐郡主走得很近,多半好事将近,这分明是存着借刀杀人的心思。”
“什么?”徐承先向来性子驽钝,听儿子这样说才略微想到一些,“她这是想让淑妃去对付长乐郡主?那怎么行,不可不可,这若是被王府知道中间有咱们家插手,那咱们一大家子都得了好!”
徐大郎却不以为然,“爹,咱们又不做什么,我同淑妃娘娘的小弟交好,只要喝酒的时候稍稍透露那么一些,便是别人追查起来,也只当我是酒后胡言乱语。但淑妃娘娘家里要是当了真,那又与咱们有什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