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上回我刚从祖母的院子里出来便被宋静安堵了个正着,你说奇怪不奇怪?”
宋撷玉不愿娘亲沉浸在不快的事情里,连忙转开话题,“我去给祖母请安本是临时起意,不想宋静安却能知晓,她这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些。”
听到这话,李瑢顿时将伤怀已身的情绪扔到一旁,“有这事?”
宋撷玉用力点头,“当时还不觉得,可后来一想怪吓人的,岂不是我做了什么都被她看在眼里?”
李瑢竖起眉毛喝道:“她敢!”
沉了沉气息,她压下恼怒安抚:“玉儿不必担心,娘这阵子懈怠了,倒叫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们猖狂起来,回头娘便将这起子有歪心思的都好好收拾一番!”
看着自家娘亲又重新恢复了精神,宋撷玉只有乖乖点头的份,“我知道了,娘你也不要太辛苦。”
她原本想自己收拾那些不安份的,不过现在有她娘出面也不错。
有事做总比闲着胡思乱想得好。
“放心吧。”
李瑢看了看天色,想着她还有事要处理,便打发宋撷玉自己去玩。
宋撷玉在府里呆着实在无趣得很,便让玉淑吩咐准备马车去锦绣阁,上回被谢央扰了兴致没逛痛快,今回她要买套头面回来送给母亲。
马车行至半途,听到路边店家熟悉又陌生的叫卖声,宋撷玉忍不住吩咐停了车,让玉淑下去买那家老店的糖炒栗子。
玉淑可不知宋撷玉是隔了一世没吃过了,只当她一时嘴馋,笑嘻嘻的去了。
宋撷玉等待间无聊的掀起车帘向外张望,好巧不巧的一辆眼熟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同样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她仍有印象的脸。
康平郡主谢韵然……
这还真是久违了!
宋撷玉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对方,说起来这谢韵然的命也不怎么好,因着父亲安王曾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所以今上登基后,直接便将安王打发到北边最贫瘠的一处封地去了,而她和兄长安王世子谢程则被留在盛京,说是皇上怜惜他们兄妹年幼,不忍他们长途跋涉受苦,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就是用来牵制安王的人质,因此处境绝对说不上好。
可惜安王最后还是反了,却没顾忌京中还有儿女。
那时今上驾崩,太子登基,她已经进宫成了谢央的嫔妃,为此谢央大为震怒,当即便要抓住两人送到阵前去要挟安王。
谢程还算机警,先一步带着谢韵然跑了。
谢央派人追杀,最后谢程独自逃离,而谢韵然却被一箭穿心!
这样一想真的很惨,不过宋撷玉对谢韵然仍是提不起多少同情心,毕竟象她这么讨人嫌的也实在不多见。
“我还当是谁这么没规矩的胡乱打量,原来是长乐郡主,不过数日未见,怎地长乐你竟连这点礼数都没有了?”谢韵然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婷婷的下了马车,特意走到宋撷玉旁边冷嘲热讽。
就知道会是这样,宋撷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故意扶了扶头上价值连城没有一丝杂色的血玉步摇,“打量你自然是因为康平你生得美,虽说眼睛小了些,鼻子塌了些,嘴唇厚了些,可好歹也是被人盛传的美人呐,我不多瞧几眼,哪里能发现你的美貌呢?”
她会这般说,自然是有些缘故。
去岁有外族使者进京朝贡,不知哪里出了错,竟将宋撷玉当成了谢韵然,在宫宴上好一番盛赞她的美貌,还说听闻康平郡主是盛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其时,宋撷玉只觉得好笑,但谢韵然就没那么淡定,气得脸色铁青,被好多人瞧见,很是传了一阵闲话。
这是谢韵然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毕竟她的相貌随了貌不出众的母亲,与明艳不可方物的宋撷玉根本比不得,此事她本已经说服自己忘记了,不想一见着这人便被戳中心窝子,直气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宋撷玉!你不要太过份!”
宋撷玉笑哼了一声,“怎么,就许你编排人,还不许旁人说句实话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论吵架,她长乐郡主就没输过!
她就喜欢看着别人气得要死,又对付不了她的模样。
前世她都不忍着她们,重活一世,她当然要更加肆意,怎么舒心怎么活!
谢韵然被戳中痛处,反击起来也是口不择言,“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生了一张狐媚人的脸么,性子嚣张跋扈,奢靡又好享受,满京城勋贵官宦家中的公子哪个敢娶你,便是做妾……”
“小妹!”安王世子谢程手里拎着一袋糖炒栗子快步走过来,一脸厉色的叫停了自己的妹妹,“不得胡言乱语!”
又对着宋撷玉拱手赔罪,“长乐郡主,家妹年幼不懂事,多有冒犯,在下替她赔罪了,还忘郡主大人大量,不与她一般计较。”
谢程生得更象安王,相貌俊逸,只是眉眼间驱不散的郁色令他整个人都带着几分阴沉。
宋撷玉与他一向无甚交往,此时自然也无需买他的帐,貌似无事的轻笑了一声,却未应他的话,而是吩咐玉娴扶她下了马车,不疾不缓的来到谢韵然的面前,那身繁复而精致镶嵌着米粒大小珍珠的华贵襦裙深深的刺痛着谢韵然的眼,平平都是郡主,她却因着尴尬的处境,活得还不如普通官宦家的姑娘,更不要说与张扬的宋撷玉相比了。
凭什么?
“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打懵了谢韵然,令她的满腔不甘都被脸颊的痛楚掩盖下,伸手捂住自己被掴的左脸,她不可置信的望向宋撷玉。
“你,你竟敢打我……”
宋撷玉懒洋洋的收回有些发疼的手,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比我小半岁而已,你可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孩童,当街侮辱皇上亲封的郡主……你该庆幸这条街上只行马车,无人逗留围观,否则今天就不是一巴掌能了结的事了!”
说罢又睨向谢程,“谢世子觉得我说得可对?”
因着她动作太快太意外,而没能及时拦下的谢程刚刚回过神,不由唇角抽搐着将谢韵然扯到一旁,自己则上前挡在前方,仿佛生怕宋撷玉再来一巴掌似的,“长乐郡主既教训了舍妹,此事可否就此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