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彭昼还在和郁危对弈,这段日子,他陪着窦氏下了好几盘棋,每次都被妻子险胜。
彭昼想着,自己一定要和郁危过几招,再回去和妻子对弈。
两个人下的正尽兴,后院突然来了人禀报,“大爷,大爷……夫人要生了!”
“什么?”
彭昼闻言顿时站了起来,他宽大的袖口差点把棋盘掀翻了,他此时声音有些颤抖,“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是要生了!”下人禀报说,“王嬷嬷和温娘子已经扶着夫人回屋里了!”
窦氏最近这些日子,其实都没有休息好,她夜里总是会担心温阮在西城那边会不会有事!
故而,彭昼几乎每天都会去询问温阮和郁危的情况。
窦氏还会时不时的准备一些女子要用的和书籍等东西送到西城,为的就是怕温阮会闲来无事。
起初彭昼还会因为都是待温阮太好而吃醋。
可是,后来他也渐渐的习惯了妻子这样。
等温阮和郁危安全无事后,彭昼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想妻子终于能安心睡个安稳的觉了!
结果,城里又开始宣布接种了牛痘了……
这下,窦氏又担心这件事推进的不顺,私下还对彭昼说,“相公,如今要让人相信这接种牛痘是肯定能预防天花的,你一定第一批去!”
“我会去的!郁兄都亲自去种了牛痘了,我哪有退缩的道理?”彭昼抬起手揉了揉窦氏的眉心,“你想的太多了,你应该安心好好养胎!”
窦氏苦笑,“我一日不见阮妹妹,总是会担心的!”
彭昼知道,温阮待窦氏极好,故而窦氏才会这样。
今日温阮来见窦氏,彭昼刚刚松了一口气,结果他和郁危一盘棋都没下完,便听闻了这个消息。
“稳婆呢?”
“大夫呢?”
“都找来了吗?”
彭昼一边往后院走,一边问下人,“若是还没来,就赶紧去催催!”
孩子虽然足月,可这在彭昼的眼里,终究是算早产的,故而他哪里能不担心呢?
等他和郁危刚刚走到后院,就听见窦氏从屋子里传出来一声,“啊——”的惨叫声。
彭昼顿时吓的脸色发白,身子差点瘫软在了地上。
郁危赶紧扶着他,忙问,“彭兄,你还好吗?”
“我……我还好!”彭昼却道,“可我娘子,不太好!”
他的妻子是个极其擅长隐忍的人,如今能疼的喊出这声音,显然是疼的无法忍住了。
而郁危的脸色却也是变了又变。
女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趟,若是可以,郁危是不想要孩子的。
可他知道,他不想要,温阮却一定会要。
该怎么办?
……
屋内,温阮吩咐着站在外的小丫鬟,“你去煮一碗红糖鸡蛋过来,多打几个鸡蛋知道吗?”
“是!”
等小丫鬟一走,温阮又问王嬷嬷,“稳婆和大夫来了吗?”
“还没有!”
谁也没料想到窦氏会早产半个月,而王嬷嬷虽然知道是为什么,可终究是没告诉温阮。
窦氏担心温阮、对温阮好,这都是相互的,故而这件事是和温阮无关的。
说了,也不过是给温阮徒增烦恼。
等小丫鬟拿来了红糖水煮的鸡蛋后,温阮又在里面加了一些灵泉水,才端着走到窦氏的身边,她说,“窦姐姐,我知道你现在疼,可你得吃点东西!”
“我听人说,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得持续很久,你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耗下去!”
“没事的,我已经让人去请文老大夫来了,你安心!”
窦氏此时疼的唇色发白,可她见温阮这样安慰自己,依旧是笑着说,“阮妹妹,辛苦你了!”
窦氏其实现在疼的已经没什么胃口了,可温阮的话却提醒了她,生孩子还要很长的时间,故而她疼的反胃,还是一口一口的吃着鸡蛋。
王嬷嬷就差给温阮跪着磕头了,有温阮在,窦氏也能放松不少。
期间,窦氏疼的直冒冷汗,偶尔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发出一点声音。
等稳婆到了后,稳婆在看过后才道,“还要等一会!”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等文老大夫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
文老大夫今儿去了城外的村子里送药,还是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他擅长金针之术,回来只是喝了一口茶,便给窦氏扎了几针。
之后,他便没有再走了,直接坐在了屋外的廊下。
期间,彭昼倒是想进去,可都被人拦住了。
连王嬷嬷从起初的劝慰到最后都不耐烦了,他说,“大爷,不如你去书房等消息吧,这儿乱的很!”
“你放心,温娘子一直在陪着夫人呢,不会有事的!”
“有温娘子在,夫人肯定不会出事的!”
彭昼:“……”
若是可以,他都想咬着帕子告诉王嬷嬷,他才是窦氏的丈夫,他该陪在窦氏的身边,这全天下也只有他能给窦氏安全感。
可是这一切,都被温阮取代了。
只是这话,彭昼也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若是他真的表现出有那么一点吃味,不止王嬷嬷会怪他不懂事,不会看场合,连郁危都会觉得他小气、还会责怪他。
不过,也是因为王嬷嬷的这一番话,彭昼倒是冷静下来了。
他和文老大夫一起坐在廊下,陪在一边的还有郁危。
彭昼看了看文老大夫又看了看郁危,他是窦氏的丈夫,在这里等妻子是应该的!文老大夫是大夫,在这里候着,也说的过去,这郁危在这里……算什么事?
郁危这样冷情冷感的人,居然如此的粘温阮,彭昼突然觉得牙疼。
“啊——”
“夫人你要用力,快……”
“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夫人——”
窦氏紧紧的握着温阮的手,咬牙用足了力气又喊了一声,“啊——”
最后一下,她用足了力气,而温阮的手,也被她在无意间给抓破了皮。
温阮倒是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是看着窦氏快晕阙的模样有些担心。
“哇——哇——”
随着孩子的啼哭,彭昼的眼里,流出了一行热泪!
终于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