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什么谦卑、温良、谦让,在乡下这个地方,美好的性格和忍让是没有用的,只有会争会抢、厚脸皮的人才能活的好。
故而林小西一直都明白,对人不能太客气,不然对方还真的是长脸了。
“你……”
林小田没想到林小西居然敢打自己,而且还是在别人家的时候,她嘶吼着,“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你以为我还要选在哪里打你吗?”
林小西恶狠狠的说,“你要记住我的话,不然下次……”
说着林小西就拿起放在郁民屋子里的门栓,朝着林小田就打了过去,她用足了力气,丝毫不顾及林小田会不会受伤。
林小田是林家小辈里的长女,嫁到郭家后,也很少做农活,养尊处优多年。
她哪里是林小西的对手?
林小田被打的嗷嗷叫,而郁家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爹!”林小田对着林大元哭诉,“小西疯了,她打我!”
“我为什么打你,你敢说吗?”
“我……”
“你什么你?大伯父,我不怕告诉你,不管是大堂姐还是你,谁敢再咒我相公的半句不是,我是会和你们拼命的!”
林小西像是一只护着幼鸡崽的老母鸡,气势汹汹。
而金蛋蛋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它走到了林小田的身边,朝着林小田的鞋子就拉了一坨鸡屎。
“哎呀,好臭!”
“这是哪里来的野鸡?我打死你!”
对于郁家而言,无论是金蛋蛋还是之前郁危和温阮拿婚书那日买的小黑狗,都是温阮的嫁妆。
他们都养的很好……
此时,林小田要去打金蛋蛋,小黑狗本来在窝里睡觉的,一瞧这场面立即从狗屋里爬了出来,它身形圆滚滚的,跑起来的时候像是个球在地上滚动一样。
“汪——汪——汪——”
小黑狗冲着林小田叫的厉害,而金蛋蛋也趁着这个机会,直接飞到了围墙上,趾高气扬的看着林小田,大有林小田再过来它就继续拉屎在林小田身上的架势。
林小田快被身上的鸡粪给熏晕了,她抓起在一边的扫帚就要去打小黑狗和金蛋蛋。
眼看,院子里就要鸡飞狗跳了,郁中行走了出来,直接说了一句,“要闹回你们家里去闹!”
“今儿是小西和我家二郎成亲的日子,你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是嫌我家还不够热闹吗?”
郁中行和林大娘成亲这些年来,从未对林家的人说过重话。
林家人也知道,郁中行是觉得当初娶了林大娘,欠了林家天大的人情,故而这些年在郁中行的面前,也摆足了架子。
郁中行一直都未曾生气过——
可现在,郁中行这番话不止是对着林小田说的,更像是冲着林大元和羊氏说的。
顿时,林大元和羊氏脸就红了。
反而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宝田明白,郁中行会这么说,其实是女儿林芬的主意。
“大元!”林宝田说,“你母亲一个人在家怕是会担心,你回家里去看看!”
“带上你媳妇和女儿,回去帮忙!”
他这话一出,林小田还有些委屈,她哭着说,“祖父!”
“小田,你已经是郭家妇了,理应孝顺公婆、照顾好丈夫,没事少回娘家来!”
其实,这次林小田会来郁家帮忙,压根不是什么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她和丈夫郭大吵架后,又顶撞了婆婆,把婆婆气的晕了过去,这才逃回娘家的。
郭家对此很不满,所以这几日郭大不再和从前一样,来林家接自己的媳妇林小田,大有林小田不回郭家也行的趋势。
林宝田之前想着,自己的外孙这次肯定会中个秀才回来,他就是秀才的外祖父,故而对郭家也摆足架子,不管大孙女回不回郭家。
可林小田被骄纵坏了,若是在郁家闹起来——
林宝田想起郁危,就知道这孩子护短又凶狠,闹大了倒霉的也是林小田和林家。
“回去!”林宝田对林小田说完后,又道,“这些日子你就别来你姑姑家了!”
林大元看的出来,父亲是生气了。
他心里虽然也有些憋屈,可也知道这件事是女儿的不对。
女儿林小田是他的长女,是林家的长孙女,是被溺爱着长大的,一直瞧不上二房捡回来的林小西。
从前也就算了,林小西毕竟不是林家的闺女,可现在不一样了——林小西是郁民的媳妇,哪怕只能嚣张个几天,也是郁民的媳妇。
“走吧!”林大元开口。
羊氏和林小田只能打着火把往家里走。
等走出一段路,林小田快被身上的鸡粪熏晕了,她大骂,“下次来吃酒,就是吃白事的酒了,我希望二房那个野种被活埋进棺材里!”
她刚买的新鞋子,就被那只破鸡给毁了,这么臭的鸡粪可怎么洗啊!
“你闭嘴!”林大元呵斥了一声,“郁民是你的二表哥!”
他只说郁民,丝毫没提起林小西。
林小田哼了哼,“爹怕什么?我又没胡说,是文大夫说的,二表哥活不了了!”
“林小西这个蠢货,真以为她冲喜能让二表哥醒来?等着瞧吧,她肯定会被活埋的!”
林大元听着这番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羊氏却沉默不语,反而觉得女儿说的对。
羊氏也不喜欢林小西。
毕竟在村子里,所有人都说林小西长的比林小田好看,当初郭大看上的其实也是林小西而并非是林小田。
只是这话,羊氏没和任何人说过。
人都是有私心的,羊氏也不例外。
等林家大房的人走了,林小西又回到了屋内,坐在了郁民的身边。
等温阮拿着汤药进来的时候,林小西赶紧站了起来说,“我,我来吧!”
“好!”温阮笑着道,“二嫂,你小心烫!”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林小西在听见温阮喊自己“二嫂”的时候,顿时脸红了起来,有些手脚无措。
仿佛刚才凶悍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林小西喂郁民吃药,却见这个人吃不进去,只能她自己含到嘴里,再喂给郁民。
郁民这次渐渐的清醒了,他只觉得嘴唇有一片柔软,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
“二表哥,你快醒来呀!”
“只要你痊愈,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什么?”郁民微微的睁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子说,“你要……为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