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大浑身是血，在雨水中更显狼狈。
“是谁派你来的？”温阮看向牛老大，眼神冰冷，“让小乞儿给我传话的，也是你吧？”
牛老大咬牙，却不肯回答。
温阮也不急，她对耿坚和耿忠说，“活着的人都抓起来，脱光他们的衣服然后拴起来，让他们跟在马后面，和我们回镇上！”
“等雨停了，我想闻闻大火烧眼皮是什么味道！”
牛老头一脸煞白，他没想到这看着娇小的小娘子，居然如此的凶狠、恶毒。
士可杀不可辱。
最可恶的是，她还想烧自己？
“娘子，什么是大火烧眼皮？”耿坚问。
温阮看着牛老大，一字一句的解释，“我听人说，眼皮是人身上皮肤最薄的地方。我闻过大火烧飞蛾是什么味道，倒是好奇这大火烧掉一个人的眼皮是什么味道！”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后，牛老大依旧没有动摇。
耿坚哈哈大笑，他说，“娘子说的我也好奇了！”
“府衙那边这些年一直有奖励，一个山匪的尸首能换三两银子，无论死活！等娘子瞧过了活人烧眼皮后，还想试试别的吗？反正留个首级就行！”
温阮想了想才回答，“想瞧瞧人彘！”
耿忠和耿坚都愣住了，牛老头脸上的血色全无。
“从前在书里见人说过！”温阮淡淡的说，“现实里没瞧过！”
“如今有机会，倒是可以看看！”
她的一番言语说的风轻云淡，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句句都狠戾无比。
可温阮越是这样，耿坚和耿忠却越是欣赏温阮——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有的时候，仁慈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这个欺软怕硬的年代。
“你知道什么是人彘吗？”温阮看向牛老大，笑了笑，“不知道也没关系，等到了镇上你就知道了！”
“四肢砍下来，只留个身子泡酒，倒是很有意思。”
牛老大吓的四肢都在颤抖，他想咬舌自尽，可耿坚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耿坚拿毛巾塞进牛老大的嘴里，而还有几个残留着一口气的人，却老老实实的招了。
他们说，“是我们让小乞儿去传话的，这样就可以在路上取温娘子的性命了！”
“我们是江家的人，是京城江家的三公子让我们来的！”
“他说，要给温氏一点教训！”
他们招的干干净净，耿坚和耿忠却有些意外。
于江家而言，京城的嫡系一脉，才是真正的江家，而云溪县的江家却是早就该被剪掉的枯枝烂叶。
可惜，云溪县的江家这些年丝毫不收敛，听说最后不止得罪了裴知府和吴家人，还有一些江湖上的势力，被收拾了也属于正常的。
但是打狗还要看主人面——
京城的江家虽然不愿意管云溪县这边的死活，可看着云溪县这边出事后，又觉得自己不被尊重。
他们不能拿吴家、裴家的人发泄，倒霉的自然是无依无靠的温阮，因为温阮和裴知府来往密切。
说难听的，就是专拿软柿子捏。
耿坚和耿忠却觉得浑身冰冷，他们看了一眼打着雨伞站在雨中的温阮，心里却无比的清楚，这小娘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温阮不介意，但是郁危呢？
郁危极其护短，怎么可能不介意。
“我们真的是江家三少爷派来的！”跟着牛老大的人求饶，“你若是放了我们，这事就算了！”
“我们不会再来找温娘子的麻烦了……”
温阮闻言却是丝毫不搭理，对耿坚和耿忠说，“把死了的人割下首级，带去镇上，活着的，用绳子捆好拖在马后！”
“镇上有县丞——”
在一侧沉默许久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的声音怪异，“衙门，不可靠!”
“我没想过靠衙门！”温阮说，“别人都要我性命了，我不会坐以待毙！”
说完后她看向少女。
大半个月过去，少女脖颈上似乎又添了新伤，随着雨水冲刷，她的发色也越来越淡，渐渐的露出原本的金色。
她似乎有些害怕泄露头发的颜色，赶紧拿一块破布遮挡在头上，“恩人，我先走……”
“咕——咕——”
就在此时，少女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饥饿难耐。
她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狼狈的不敢去看温阮的眼。
温阮对她说，“我马车内有吃的，你吃点东西？”
少女明知道该走，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了乖乖跟在温阮的身后上了马车。
耿坚和耿忠等温阮一上马车，就把死掉的人割了头颅丢进一个麻布袋子里，然后剩下活着的人用绳子拴着牵在手里，全部跟在马后拖着前行。
“恩人！”少女说，“你不怕吗？”
温阮递给她干毛巾，又找了吃食和水给她，才开口说，“不怕！”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窝囊是活一辈子，风光也是过一辈子！想要过的安稳哪有那么容易？”
温阮并不蠢笨，她知道招来这个祸，并不全是脚踏纺车惹来的麻烦，她只是运气极差的遇见了个‘欺软怕硬’的废物。
就算没有脚踏纺车，她来日做生意也会遇见这样的废物来找麻烦。
迟早的事而已。
利益就那么一些，想要分一杯羹，自然有人找你麻烦。
想要平稳的生活？
连镇上摆地摊因为位子的好坏动手而闹出性命呢，又何况她如今做生意，来日温小笙也要读书然后考科举……总是会遇见这些麻烦的。
“那你……”少女说，“你要小心！”
“江家那位三少爷，是个坏东西！”
少女说起‘坏东西’三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
似乎像是恨到了极致。
“你恨他？”温阮突然问。
少女愣了下，看着温阮的那双眼眸，她本想说的假话，却变成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怎么可能不恨江家三少爷，她恨不得吃他的骨、喝他的血。
她说，“我恨！”
“你恨，我就帮你报仇！”温阮说，“你救了我，我得送你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