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救了人,让屯货的商人们利益受损。
可受损的也不止徐家,还有很多生意人——
包括洪家,也有人倒霉。
这些人,谁不恨温阮?可唯有舅舅徐阳想着要取了温阮的性命。
这件事一定要追究根本,这原本就是徐家的错。
“娘!”苏逸尘说,“这是舅舅的错!”
徐氏听到这里,瞪圆了双眼。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认为完美无缺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若是舅舅早点跟温姑娘道歉,不再和古知府勾结在一起,他不会丢了性命!”苏逸尘说,“其实舅舅被人毒害,没准是幸事!”
徐氏气的破口大骂,“好,好,好,你大义灭亲,你为了个小贱人,连爹娘都不要了!”
“如今,你还说你舅舅死的好!”
“滚,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说着,徐氏抬起手来,狠狠的打了苏逸尘一个耳光。
这些年,徐氏以这个儿子为骄傲,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自己最喜欢的孩子动手。
“即使娘生气,做儿子的也要说!若是舅舅不死,他落入了镇抚司的手里,那就是生不如死!舅舅为了活命,会告诉镇抚司多少事情?儿子不知道,因为儿子不清楚母亲这些年来,和舅舅做了多少事!”
“母亲,儿子是自私的,儿子希望你好,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和徐家的人,少来往!”
“儿子没什么本事,如今还是个白身,即使要考上了进士,也是要从头做起,儿子可护不住你!”
徐氏被苏逸尘这么一说,却突然冷静下来了。
她瞒着家里人和徐阳的确做了许多错事,若是镇抚司查下来,倒霉的不止是徐家,连带苏家也要出事。
徐氏虽然心疼自己的弟弟,可她更心疼自己。
此时的徐氏看着苏逸尘,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所以儿子说,这是好事!”苏逸尘说,“徐家那边,娘去劝劝吧!”
“若是再闹下去,徐家、苏家,都要给死在镇抚司的手里!”
“娘想想当年赫赫有名的傅太傅,因为得罪了人,傅家被镇抚司的前一位指挥使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据说傅太傅独子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被人破开了肚子,杀了腹中的孩子。”
徐氏满头大汗。
先帝在位的时候,曾有一段极其黑暗的时间,那时候人人听闻镇抚司的名字,都是心惊肉跳的。
高贵如傅家,世代忠良,还曾出过帝师,一样覆灭在镇抚司的手里。
当时不少人都替傅太傅求情,大部分都被斩首了,小部分被流放了,一个都没被放过。
镇抚司是帝王的爪牙,他们想做的事,还真没人敢阻止。
“儿子走了!”
苏逸尘转身就要走,徐氏却扯着苏逸尘的手,她说,“娘知道了!”
“尘哥儿,娘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娘只是生气你为一个乡下的……”
“娘!”苏逸尘打断了徐氏的话,“温姑娘如今得了陛下的赏赐,是贵人!”
“你若是再辱骂她,便是忤逆陛下的称赞,是要惹祸的!”
“娘,自然,儿子也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儿子——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说完,苏逸尘就离开了。
徐氏低着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
接下来的几天,温阮忙的不可开交。
期间郁危来见过她,她也只是坐在这人怀里撒娇几句,又转身去教黎禾带来的匠人。
“你会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
“我太忙了,我其实……”
“你不用解释,我懂你!阿阮,我愿意等你!”
郁危搂着怀里的少女,轻轻的亲吻她的鬓发,他说,“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只要你愿意来我身边,多久我都愿意!”
“你别不要我!”
温阮笑着玩耍着郁危的衣襟,她道,“我怎么会不要你?”
“我好不容易拐来个眼瞎的,我才不会放手呢!”
郁危要不是眼睛有毛病,怎么瞧的上她?
郁危哈哈大笑,亲她的时候更用力了。
温阮忙,郁危也丝毫未曾责怪她,期间照顾温小笙的任务也落在了郁危的身上。
文老大夫知道温阮忙的脚不沾地,干脆让温小琴住在了自己家里。
温小琴最近在背诵医书,她想要多学点东西,也没去打扰温阮。
只是在落雪的第一日,温小琴特意给温阮送来了姜汤和御寒的衣服,她说,“姐姐,你要好好照顾身体呀!”
“姐姐知道!”温阮说,“小琴最近累不累?”
温小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忙道,“不累的,前些日子我和师父还抓了冬眠的蛇,师父说蛇胆可以救人……”
不过一年时间,温小琴如今不止落落大方,在谈及药材的时候十分的熟练。
温小琴记忆力好,苦涩难懂的医书,温小琴却十分喜欢,这让文老大夫都有些惊讶,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找到了一块璞玉。
等温小琴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黎禾这段日子倒是没来大鬼村,他也压根没闲着。
古知府不止被罢了官职,还被人送到了京城内,说是之后怕是要被流放。
古知府出事的那天,不少人都去围观,还被丢了烂菜叶和臭鸡蛋。
接下来倒霉的还有徐家——
徐阳虽然死了,可徐阳身边的人被流放的流放,被砍头的砍头,而徐阳的父母也因为黎禾的动作,吓的直接瘫在了床榻上。
黎禾还特意去了一趟台州。
据说,台州那边也是一片动乱,黎禾把那些贪官污吏都砍了头,然后把他们的头悬挂在城门之上,让周围的人看着。
不少人都被黎禾残酷吓的六神无主,台州那边腥风血雨。
等书院这边放假了,眼看着年关将近,跟着温阮学手艺的匠师们,终于算是明白了做这个纺线车的原理。
他们从起初的瞧不上温阮这个女子,到最后的深深拜服。
最后,甚至还有人和向公公说,“温姑娘真的太厉害了,若不是她是在下河村这个地方长大的,我都要以为她是鲁班的传人了!”
“是啊!”有人道,“当年老太傅其实也……”
向公公一咳嗽,这人便不再说话了。
倒是黎禾恰好听到了这一句,他问,“老太傅?是傅文渊老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