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朝向来重文轻武,故而这些读书人个个都自视甚高。
他们来茶楼里帮书院传播消息,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被一个老女人打,还真是第一次。
“你……你放肆!”
这人气急败坏,抬起手就要打回去。
可他的手刚举到半空中,就被站在这个老女人身边的老头子抓住了。
这老头子生的剑眉星目,身形也很魁梧,显然是个练家子,他抓着书生的手,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
老头子低吼,“你想做什么?”
“啊……打人了……打人了!”
书生们哀嚎着,而老妇人更是双手叉腰,一脸气愤,“打的就是你这个胡说八道的龟孙!”
本来看热闹的人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们私下有人问,“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居然敢打聚贤书院的人,他们是疯了吗?”
“是谁家乡下的亲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这里捣乱,怕是要倒霉了。”
……
很快也有人认了出来,回答说,“这个老太太你们不知道吗?这是郁郎中的母亲林氏。”
“啥?是郁老爷的母亲?”
“是啊,站在她身边的老太爷,便是郁郎中的父亲!”
“哎哟,还真的是郁家人!”
“我想起来了,她刚才说,老郁家的规矩……我以为她说错了话,没想到还真的是郁郎中的母亲呀!”
“她不是在庄子上种菜吗?怎么会来这里!”
……
说起来,林大娘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个意外。
她在庄子上种了不少的葵花籽,想着要把这些葵花籽卖掉。
茶楼里需要大量的葵花籽,故而林大娘自然就找到了京城最大的茶楼里来。
林大娘和郁中行在乡下多年,又是田地里的老把式,故而炒出来的葵花籽十分的清脆好吃,再加上温阮教她们做了各种味道的,所以茶楼里的老板很爽快就买了下来。
今日,林大娘带着郁中行等人来茶楼里送瓜子,便随便听了听,哪里知道听到了这件事。
林大娘气急败坏——
她这段日子忙着在庄子上做事,压根没听闻这件事,而温阮又没告诉她。
所以林大娘才会打人……
“你……”聚贤书院的人也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彪悍老妇人,居然是郁危的亲生母亲。
他们其实从骨子里,便对郁危的母亲林氏有些畏惧。
前些日子,林大娘把邹家送来的丫鬟们全部还回去了,还在邹家门口大吵大闹,说邹家是讨厌他们家,才送了这些丫鬟来折磨她。
这些丫鬟什么活都不会干,而且邹家管事还说,这些丫鬟就不是来做事的,故而她还破口大骂,说邹家舍不得送人就算了,送来一群祖宗,让她伺候吗?
可当时,她说的再难听,邹家都没办法反驳。
因为,林大娘的确在庄子上粗活,而这些丫鬟也做不了粗活。
哪有主人家伺候丫鬟的道理?
邹家人有口难言,最后林大娘更是趁着这个气势,把其他人家送来的丫鬟一并送了回去,一样在这些人的门口大骂,更说往后再来郁家送人,她就要拿大棒子赶这些让人走了。
本来打算给姑娘们到郁家的人,都消停了心思。
这郁家人太难琢磨了,尤其是郁危的母亲。
谁能想到温阮那么有钱、郁危又是前途无量的官员,而家里最该享福的老太太,却是个闲不住的。
林氏闲不住,折腾的小丫鬟和下人们也要忙碌起来。
“我什么我?”林大娘看着聚贤书院的书生们,抬起手又抽了他们一个耳光,“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亏你还是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们先生教你们在外面说人的是非了?你还说我儿媳妇的不是,我呸,你难道没种牛痘吗?你得了她的好处,你还在背后说她的不是,你是什么卑鄙小人?”
“还有你,你说我儿媳妇不能生?我呸,我瞧着你家才是断子绝孙的!你说的那么自信,你是躺在我家房顶上看他们做什么了吗?真是不要脸!”
林大娘是乡下人,说话虽然粗鲁,可是这一番话却是不无道理的。
京城里的人早就知道郁郎中有个极其蛮横的母亲,如今一看,还真是这样。
可是,他们又拿林大娘无可奈何,尤其是说着要报官的,林大娘恨不得比他们更先去见官。
他们身为书生,在外面议论朝廷大臣的是是非非,本就是不对,若是见了官,倒霉的也是他们。
最后,林大娘更是双手叉腰的说,“我才不管什么长阳公主还是短命公主,我不会让三郎娶她的,我郁家的规矩就是,郁家的男人就要守着一个女人过!”
“我家三郎才不是不孝的人!”
郁中行在一侧点头,“是!”
这夫妻一唱一和,打的聚贤书院的人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消息传到定燕帝的耳前的时候,定燕帝觉得头疼的厉害。
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现在会变得这么复杂?
他本想让温阮同意了,这件事也就定下来了。
结果温阮压根没打算同意,而且还在皇后的寝殿内晕倒了。
而郁危的父母更是厉害……
他们这么一闹,若是定燕帝再让郁危娶长阳公主,那么就等于陷郁危不孝。
大越以孝治天下,定燕帝即使是帝王,也不能违背这个道理。
只是定燕帝没想到,郁危的父母会如此的疼爱温阮。
他想了想就苦笑……
他想起了已经去世多年的老太傅。
老太傅当年也是如此的维护洛非雪的,即使洛非雪嫁过去,也对外说,傅家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就知足了。
老太傅更是说,是感谢洛家下嫁女儿到傅家。
“告诉皇后,好好的照顾县主!”定燕帝对身边的向公公说,“既然县主不答应这件事,那就算了!”
“陛下!”
邹文成反对,“你怎么能因为几个女人打打闹闹,就放弃这么大的事情?”
定燕帝看向邹文成,身子往后依靠,他道,“那么邹大学士认为,朕该怎么做?”
“郁郎中的母亲打读书人的耳光,自然该抓起来关进天牢里,让她好好的反省!”
“至于温县主,她身为女人过于善妒,已经犯了七出之条……陛下应该让郁郎中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