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租的这个院子虽然宽敞,可是却处于彭州府比较偏僻的地方,当初她想的很简单,找个安静、人少的地方。
故而,如今郁危穿着举人袍,要穿过三条街后还要走好一段路才能到贡院。
其实,若只是解元还真没这么大的排场,问题是裴知府也在他后面跟着,还让衙役们一路敲锣打鼓,场面十分宏大。
不少人都瞧着街上的热闹,在得知这位少年是今年的新科解元后,都一脸震惊。
“听说这位郁老爷不止才十七岁,还是小三元呢,若是他来日再成了状元……那就是连中六元了!”
“我的老天爷呢,如今还没出过连中六元的人吧?”
“就算不中状元也很厉害了呀,连中小三元后又中了解元,这前途可不限量啊!”
妇人们关注的却不一样了。
成亲的妇人抱着孩子说,“瞧,这就是新科解元,我的好儿子你可要好好读书,往后跟这位老爷一样光宗耀祖!”
“孩子,你离的近一些,沾沾这些解元老爷的福气,往后也能读书厉害!”
没有成亲的姑娘说,“这解元郎真年轻,也生的俊俏,他成亲了吗?”
“这解元郎好风光,听说才十七岁呢,也不知是谁有福气嫁给他!”
……
郁危骑着马,对周围恭贺的人拱手做礼。
九月的阳光虽然淡,但是此时照在他的脸上,却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淡淡的金粉,瞧着更让人望而生畏了。
他丝毫没有因为周围的百姓和他招手而开心,反而是想着自己终于做到了,阿阮应该会开心吧!
……
与此同时,赵家内。
报录的人带着喜气而来,可是赵家的人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开心,赵家的下人们都傻了眼。
“你说的是,亚元?”
报录的人笑着回答,“是呀,恭贺赵老爷取了本次的亚元!”
“这可是大喜事呀!”
然而无论报录的人多开心,可赵家的下人们却是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亚元?是第二名吗?”
这下报录的人傻了,回答,“是!是第二名,亚元!”
其实衙门内的衙役们都知道,这报录是个好差事。尤其是报录前几名,这赏钱可是一个比一个多!
这次来赵家报录的人,也是贿赂了不少人才得了这个好差事。
顺州的赵家乃是世家,肯定出手阔绰。
结果,哪里知道到了这里他傻眼了。
“你是不是走错了!”有人说,“我家老爷肯定是解元啊!”
赵家的下人们太过于狂妄,而报录的人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他再一次念道,“壬午科第二名亚元,顺州南街赵听斋!”
“这里难道不是南街赵府?”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笑着看向报录的人,“这位官爷,你没走错!”
“我家这些下人都没见过世面,一个个都高兴糊涂了才会问出方才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赵和棠一边指挥着人放鞭炮,一边让人分发红包,还亲自给报录的人一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报录的人见她生的夺目,又一直笑着,还给了这么大数额的银子,本来心里的不满一扫而空!
这可是五十两啊!
他们替老爷们报录这些年,哪里拿过这么多赏钱?
“请贵府老爷至贡院!”
报录的人说,“举人袍我们已经带来了!”
赵和棠点头,“多谢!”
屋内,赵听斋却一直坐着,之前眼里的自信,在此时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他至今都在想周清念出郁危名字的时候,自己的那种震惊和难以置信。
若不是有人拦住,他当场就要喊要看郁危的文章了!
他不服!
“不可能啊,不可能是郁危啊!一定是弄错了,郁危怎么可能会是解元?”
“是啊!他还没去过府学和县学,怎么可能会被学政大人取中?”
“我记得这郁危不是才十七岁吗?今年刚刚中的秀才,怎么能中举呢?这里面一定有黑幕!”
站在赵听斋身边的人七嘴八舌,个个都不服气。
而此时林诚实终于缓过来了,他看着郁危和温阮已经离开了,便走上前说,“怎么不行?难道你们是在质疑学政大人?”
“周大人可是邹大学士的学生,他自己也是翰林出身,会为一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人坏了规矩?”
“你们真是看不起人!”
有学子冷哼,“我们怎么可能看得起郁危?他一个寒门学子,看过的书怕是还没我鞋高,他能中举,我就是不服!”
“就是,他连府学都没去过,怎么可能会成为解元?”
林诚实本还想和这群人吵,而王固贞却是指着赵听斋说,“你们扶着他……”
赵听斋身子晃晃悠悠,最后只觉得眼前一暗,双眼一闭就倒在了地上。
“赵兄?”
“赵兄你怎么了!”
“惨了,惨了……快找大夫……”
“这是顺州的赵听斋吗?他是高兴的晕了过去吗?他可是仅次于郁危的亚元!”
“我瞧着不太像高兴啊……”
无论赵听斋高兴不高兴,他这一晕惊动了赵家的下人们,他们匆匆的找了大夫给赵听斋扶脉,又把赵听斋送回了府上。
王固贞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冷笑了几声,“受点挫折就如此,能成什么气候?”
“亚元还如此难受?”林诚实更是不解。
不过他们这群人却是高兴的,因为他们都拿了郁危给的药丸,才能安安稳稳的渡过这段时间地狱般的考试。
……
“小七,你一会去贡院可要老老实实的!”赵和棠和他说,“你不能闹着要看郁危的考卷!”
“这考卷迟早会放出来的!”
赵听斋却是红了眼,“我一定要今天就看到!”
“你闹什么!”赵和棠呵斥,“你再闹下去,亚元的功名都没了!”
赵听斋站了起来,也拔高了声音,“这亚元于其他人而言是荣耀,可于我而言却是耻辱!”
赵和棠难以置信的看着弟弟,她见赵听斋要摔举人袍,抬起手狠狠的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赵听斋,你算什么男人?输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