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大夫慢慢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然后坐在角落里的小马扎上。
“瓜子不够,你再给我拿一些!”
他对温小琴说。
不得不说,这温阮每次带回来的吃食,都极其的美味。
比如这五香瓜子,文老大夫觉得磕着很能打发时间,尤其是在听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时候。
在魏梅说出,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就在这里的时候,文老大夫的眼珠子开始迅速的转动了起来,观察着屋内的人的动作。
一定是个年轻、强壮的人吧?
很快,文老大夫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郁中行大哥郁中飞独子郁登科的身上。
郁家大房一直都觉得郁登科比郁危优秀,来日肯定能考上进士,然后做大官。所以比郁阳只小几岁的郁登科,到现在都没定下亲事。
郁中飞和魏珍想的很简单,只要郁登科考上了进士,即使年纪大一点又如何?难道还怕娶不到媳妇吗?
郁登科往后要娶的,肯定不是乡下的泥腿子,而是官家、世家的小姐。
可是,这男孩子大了,怎么可能不想女人?又不是和尚。
“不是我……”
郁登科瞧见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他往后退了一步,赶紧解释,“我是要娶官家小姐的,怎么可能和魏家女有关系,还弄出个孩子!”
郁登科是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想有个女人在身边伺候?
可是,他从小被父母灌输,他来日是要做宰相的料,故而这些年也瞧不上乡下的女子,更怕魏家女会和母亲当年一样,用孩子威胁自己的未来。
他和同窗时常会去镇上的花街。
花街上的女子比魏梅好看多了,而且也知道情趣,他怎么可能对魏家女动心?
“自然不是你……”魏梅笑了笑,把手放在腹部上说,“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弟弟!”
弟弟?
什么意思?
郁登科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然后转头就瞧着想要离开的父亲,“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噗!”还能是怎么回事,大鬼村的村长吉永福开口了,他说,“郁大爷不愧是读书过的人啊,算计自家兄弟,让人感叹读书人真聪明!”
“只是这个聪明用错了地方!”
“魏家女当初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郁老太爷,嫁给了郁大爷。魏梅就学着姑姑,也弄出一个孩子,想要替代自己的姑姑!可是郁大爷有了更好的主意!”
“郁大爷想着,大房如今又穷又没地位,寒门难出学子,故而就开始算计自己的兄弟……”
“郁大爷和曹家联手,灌醉了郁民,然后让魏梅说是郁民坏了她的清白,逼着郁家二房必须同意这门亲事。只要郁民点头了,之后魏梅生下来的孩子,就会继承郁家二房一部分家产,等孩子长大了,最好是被郁三郎再照顾一段日子后,郁大爷再告诉这个孩子,说自己是他的父亲!”
“大伯父变成亲生父亲!哈哈哈哈!”
“这样,郁家三分之一的家产,等于白送给郁大爷了,还得了一个会念书的小儿子!”
“真是好算计啊……”
吉永福是台州人,是个秀才。
他领着妻子孩子一路逃难到了这边,若不是温阮救了他们,他们吉家人怕是死的干干净净了。
吉永福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他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也不打算去参加科举了,就想着在村里帮温阮管着纺线车的生意,这样赚了钱还能送孩子们去念书。
故而,在吉永福的眼里,温阮就是所谓的神明。
这次郁家一出事,吉永福就领着村里的壮汉们过来帮忙,在听闻今天的事情后,吉永福更是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只是不想温阮被欺负。
哪里知道,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吉永福这么一解释,周围的人就全听懂了。
魏梅和郁民的大伯父联合起来给郁民戴绿帽子,想瞒天过海。
“郁中飞——”
魏珍一声几乎疯癫的嘶吼声,打破了众人的错愕。
“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鳖孙……”
她说着,就要去撕郁中飞的脸。
这下,乱成一团了。
本来今日看热闹的人就多,这下众人更是忍不住在原地就谈论这件事了。
“郁二哥真是倒霉啊,他这么好的人,居然被自己的大伯父这么算计,如今还昏迷不醒!”
“真是欺人太甚,想把绿帽子给郁二哥戴,真当他好欺负吗?”
“哎,郁二哥脾气好,这些年我从未见他生气过,可也是因为人好,这才被欺负的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郁中飞这样做,也太不要脸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郁中飞?要说当年大曹氏和郁老头会死,其实就是被他气死的。你忘记了?当年郁中飞欠了一屁股债,还是郁中行帮忙还的!”
“对,你说这个事情我记得,当时魏珍嫁给郁中飞,不也是因为大了肚子吗?如今魏梅学魏珍这个姑姑,又弄大了肚子!哎哟,这魏家女,可不能娶啊,真是搅家精!”
“何止魏家女不能娶,和魏家来往多的人家,但凡他们家里有女儿,都不能娶!”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他们说的激动的时候,连声音的音量都忘记掩饰了。
跟着魏正人和马氏来的魏家人,此时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魏正人的大哥魏正立,瞧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然后狠狠的骂了一句,“你们一家糊涂东西,真是丢人,太丢人了!”
魏正立一走,魏家其他小辈也跟着走了。
其实,魏正立只知道郁民趁着喝醉了酒毁了魏梅的清白,哪里知道这么多事?
他如今的老脸都丢光了,因为这个事情还是冤枉了郁民。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魏珍见魏家人一走,更是自暴自弃,抓住魏梅就狠狠的打了好几个耳光。
顿时,魏梅的脸肿了起来,嘴角有不少鲜血。
“你敢打我……”魏梅冲着郁中飞喊,“相公,你看看这个老女人,她要打死我和腹中的孩子!”
郁中飞一听,更是抬不起头来,他只能拿手遮住脸。
郁中行看着眼前的一切,冷冷一笑。
他真是糊涂。
还真的以为大哥会改过自新。
“砰——”
郁中行拿起一个凳子,狠狠的摔在地上,他用足了力气,凳子被摔的稀巴烂,发出刺耳的声音。
“郁中飞,这事,我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