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民面红耳赤,身子更是颤抖的厉害,他对温阮说,“你方才污蔑我,你还污蔑那姑娘!”
“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有想占她便宜的说法?还有,你污蔑她的清誉,她卖身葬父本已经很可怜了,这是她的孝心,可你却说她想攀龙附凤!”
“你……你恶毒!”
温阮简直要被这个老童生气笑了,她刚想要反驳,郁危就说,“你说我内人污蔑你们?我内人说什么了?她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
“我且问你,这姑娘若是生的丑陋、粗鄙,你会管吗?”
张为民本想嘴硬说,当然管。
可在他身边的书生们立即揭破了张为民,“郁师兄对不住,这事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也怪张师兄说这姑娘有几分姿色,在外面肯定能嫁个好人家,若是被吴少爷带走,只能做个妾室了,这辈子也就被糟蹋了。”
他们这会也想明白了,这事,的确是他们冲动了!
其实也怪张为民,他见色起意才想着去帮这姑娘,哪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若是个丑陋的,张为民没准跑的比谁都快!
“这姑娘如今都有卖身葬父的决心了,被逼到这一步才能尽孝,真有人肯出钱救急,她肯定毫不犹豫的跟人走!可是她呢?”郁危继续说,“欲擒故纵!她若是没想好,觉得委屈,又何必来大街上跪着求人,这不就是做做样子?你们也是读书人,这点都看不透?”八壹中文網
郁危话音一落,周围的书生们个个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大多都是在乡下长大的,哪里会不懂人情世故。
方才他们也是被张为民怂恿了,又瞧见那姑娘生的颇有几分姿色,故而才会冲动的想着去救人。
可如今仔细想想,他们大老远从镇上来县里,但凡出事或者容貌有损、残疾,那么这一辈子就毁了。
朝堂可不要容貌残缺和身体残疾的人为官。
他们家贫,养个书生不容易!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了……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方才那姑娘为什么哭哭啼啼了,这有钱的少爷们,觉得送上门的没意思,得要这种不情不愿的!”
“可不是嘛,我之前听人说,这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稀罕!”
“这姑娘心里乐意着呢,结果被他们坏了好事,估计要恨死了!”
“哈哈哈,一群多管闲事的穷书生,那姑娘才不愿意跟你们回乡下吃糠咽菜呢……”
“救人没错,但是……”郁危看向周围那几个恨不得挖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的书生,“有些事情,多看看多想想,别变成揽祸上身,害了自己和家人!”
“夫子们曾教过你们农夫和蛇的故事,你们要牢记!”
……
张为民恨不得晕过去,他此时脑海里一片混乱,只能骂一句,“你妻子不是个贤惠的、也没善心!”
郁危冷笑,看向张为民的眼神既冰冷又狠戾。
张为民吓的瘫坐在了地上,丝毫没有读书人的形象。
“我内人既贤惠又聪明,比谁都有善心,她帮助台州的难民在大贵村安家,又做出了新的纺线车得了当今陛下的称赞!”郁危说,“你的意思是,陛下的赏赐,是不该的?”
“没有!没有!”张为民吓的脸色煞白,他赶紧解释,“当今陛下英明,怎么会有不该的呢!”
“我错了!我昨夜吃太多的酒,故而糊涂了……”
张为民赶紧给温阮道歉,很害怕郁危再说下去,他身上就扣上了大逆不道的罪名,那么他这一辈子就全毁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一个读书人,若是对帝王都不恭敬了,往后还谈什么功名和仕途?
可此时,已经晚了。
黎禾带着一群人到镇上的事,附近镇上的人都有耳闻,毕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们更是知道,当今陛下赏赐了下河村一个小娘子田地,据说是因为这小娘子做出了很厉害的纺线车。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小娘子是郁危的新婚妻子。
这群书生里,便有住在大贵村附近的人,他看向温阮的目光带了几分敬佩。
“救人,不是出一张嘴,话谁都会说!”郁危把手指放在嘴边,冷笑,“你要做事!”
说完,他就领着温阮离开了。
其他书生脸色都极其难看,他们此时恨不得立即就和张为民撇清关系,甚至还有围观的人总结道,“都是读书人,这人比人得丢人!方才那位姓郁的公子是个有谋略的,往后肯定是个厉害的人物!”
“可不是嘛!人家姑娘说是卖身葬父,其实就是想攀高枝,这群人还在这里闹,甚至还敢口出狂言,对当今陛下的赏赐质疑,简直是大逆不道!”
“没本事救人,就出一张嘴,话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没本事,就少装大瓣蒜,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人没救到,还惹一身麻烦!”
“吴少爷是今儿心情好,要是往日……这老东西还能站着和方才那小娘子呛声?”
……
其他书生不再搭理瘫软了身子坐在地上丢人的张为民,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放出去风声,立即和张为民撇清关系。
然而不得不说,还好他们跑的快、也还好他们撇清的快。
因为,下午就有想巴结吴少爷的人,把张为民的事告诉了如今的县令。
这位县令是从县丞升上来的,托的还是因为知府出事后的福。
裴文远成为了知府,故而他也借着东风补了县令这个缺。
于这位县令而言,他不止感谢当今圣上、感谢裴文远、感谢黎禾,更感谢能弄出这个机会的那位乡下娘子。
“师爷,写一封信到府城,让人亲自交给裴知府!”县令说,“提学和知府大人乃是同窗,这事知府大人肯定也想知道!”
别人不知道,可县令却明白知道,裴家一直都和这位乡下娘子交好。
在黎禾离开彭州府前,特意见了他和裴知府,说,若郁危有才,不可阻也。
意思就是,老老实实的看卷子,若是徇私舞弊,给别人走后门顶了郁危本该有的位子,黎禾可不会放过他们。
“属下知道了!”师爷点头,又问,“要给这位小娘子送点东西过去吗?”
“我听人说,她是在县里暂时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