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声音一出,人群里就安静了。
众人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穿着普通锦衣的中年男子身后,站着几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
在人群中中间,有一个隽秀如玉雕的少年。
少年沉默不语,眉眼里噙着笑,那张容颜精致的像是个女孩子。
若是他没有喉结,旁人的确会误会这是个少女女扮男装——
“大胆……”
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见到指挥使大人还不下跪?”
这下衙役们才反应过来,站在他们身前的少年,乃是当今陛下身边的红人、镇抚司指挥使——黎禾。
衙役们吓的跪了一片,村民们也低下了头,温阮倒是有些震惊,下意识却没有跪。
那太监又要说话的时候,黎禾却开口了,“不必了!”
他的声音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阴狠。
他对衙跪在地上的衙役们说,“你们大人便是王法?倒是给你们胆子了!”
“拖下去,拔了舌头!”
衙役们吓的求饶,“大人,大人,饶命——”
“大人,大人,我们知错了!”
“大人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求你了大人——”
可惜黎禾像是没听见一样,他身后穿着飞鱼服的人走上来,然后把衙役们捆住拖走,在离温家小院不远的路上,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下河村的村民们大多淳朴,哪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的人已经吓的尿裤子了。
黎禾却依旧是带着笑,他看向温阮,“想必姑娘就是裴县令信函里的温姑娘吧?”
“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温阮对黎禾行了一个礼,“多谢大人!”
温阮原本以为京城里的人至少要年后才会来云溪县,却不想黎禾等人拿了圣职,坐船后又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终于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到了云溪县。
等坐下后,黎禾才传达了下当今皇帝陛下对温阮的表扬,又道陛下可怜温阮的遭遇,故而赐了四百亩田地、有三座山林给她。陛下让她好好种地、养树,希望她能在照顾弟妹的同时,还能做出更好的为国为民的器具。
“多谢陛下圣恩!”
温阮领了旨意后,黎禾又开口,“不过温姑娘,我却也有个小请求!”
温阮点头,“大人请讲!”
黎禾说,“你让裴县令送上来的脚踩纺车的图纸,能给我吗?”
其实,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帝王想要的东西,即使温阮不答应,也是要送上去的。
温阮知道拿她空间里的东西做的纺车,若是没她亲自来拆卸,就算是再厉害的工匠,也摸索不到其中的玄机。
她原本是想这样拖延时间,等大鬼村的村民赚了一些家底、安置下来后,再把图纸献上的。
只是温阮没想到,当今陛下的确是个惜才的,他不止给了温阮赏赐,还让黎禾亲自来拿图纸,可见对图纸的重视。
“自然可以!”温阮道,“只是,我对黎大人也有一个请求!”
黎禾微微挑眉,他觉得温阮的话有些新奇,像是在看小玩意一样的看着温阮。
他道,“你讲!”
温阮说,“我希望黎大人拿到图纸后,这些纺车能在年后再投入使用!”
黎禾笑,“我懂!”
他觉得温阮还是太贪心了。
不过商人,哪有不贪心的?
即使得了四百亩地和三座山林,却依旧想着要更多的银子。
即使黎禾没说,温阮却意外的读懂了黎禾在想什么,这种感觉很是新奇。
她见到郁危的时候,觉得熟悉——
而在见到黎禾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熟悉。
当真奇怪。
“黎大人若是不忙,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黎禾这次却笑了出来,他出乎意料的回答,“行!”
饶是这次跟着黎禾出来的太监和下属们,都被黎禾的态度惊的一脸错愕。
他们何时见过黎禾对人如此的友善呢?
要知道,在京城里,黎禾的名声可是很差的。
好几种酷刑,都是黎禾一手做出来的,残忍而又血腥。
黎禾的表面有多纯善,内心和手段就有多肮脏。
“温姑娘……”黎禾站了起来,看着温阮又说,“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陪你,你想找什么的人麻烦,我都能帮你解决!”
“但是,你不止要给我图纸,还要教会我带来的匠人做纺车!”
这次,黎禾的态度有些改变。
之前还是在商量,可现在却是在命令了。
温阮想,黎禾怕是误会自己想要借他的手出气了。
黎禾真是看低了自己。
她温阮的仇,何须要别的男人来帮自己报?
不过,黎禾终究是答应了她年后再大批的放出纺车,故而温阮也丝毫不觉得黎禾冒犯自己,她说,“自然!”
两个人出了下河村。
而村里也有人跑了出去,把消息放给了徐家。
徐氏一脸惊慌失措,而徐阳的胆都快被吓破了。
“你走,赶紧逃!”徐氏也没想到,自己家弟弟这么大胆,居然敢去贿赂知府,让知府逼着一个乡下姑娘出嫁,简直是糊涂。
徐阳哭丧着脸,“姐姐我知道错了!”
“混账!”徐氏大骂,“以咱们家的财力,想要杀她也是轻轻松松,你却为了出气,还惊动了知府大人,让镇抚司知道了咱们徐家和知府的关系!”
“你杀鸡还用牛刀!你真的是……”
“那可是镇抚司啊,是当今陛下手里的刽子手!”
徐阳吓的掉眼泪,而徐氏更是气的差点晕过去。
徐氏知道,徐阳只是想羞辱温阮,让温阮知道蚂蚁和骏马的区别,哪像招惹到了一头恶虎,如今徐阳和知府一出事,整个徐家都要倒霉。
“赶紧逃!”
徐氏说完,就去了徐家。
徐阳无奈,只能收拾好了包袱,匆匆上了去江南的船。
“徐老爷……”
徐阳听见有人喊自己,下一刻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徐阳想问,“你是谁?”
可这人丝毫不给徐阳询问的机会,拿起一壶酒就给徐阳灌了下去。
不出片刻,徐阳七窍流血,浑身抽搐。
“你动了我的妻子!”那人说,“你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