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御下马车,顺便把苏云沫也拎下来。匪窟设在山头,匪门外有一大片空地,此时所有守卫土匪已撤进匪内去。这匪窟四面环墙,正对下山口有一道类似城门楼子样的抵挡墙壁。用木头架了高塔楼,土匪头子黑老虎此时正一手捻蛇站在塔楼子上。在他旁边有个年轻的土匪捧着铁制大喇叭喊话。“我们手上有从山下村里抓来的六十多个村民,若不想他们死,下方的人速速退兵!”
苏云沫记得夜景成上次去剿匪的时候也是碰到这种拿人质做挡箭牌的土匪。她眸色微动,下意识看向夜景御。夜景御抬头看了眼天色:“不早了,该吃午饭了。”
苏云沫:“??”
土匪一众:“??”
千雪过来:“爷,锅子已都架好,开始煮饭吗?”
夜景御点点头,应萧便搬了一把铺了金丝绒的躺椅来。大小足够夜景御躺在上面再把苏云沫搂在怀里的。千雪带着一群人往锅里添水,放食材,添柴煮饭。那模样不像是来剿匪的,像是来游玩露营的。苏云沫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里有点没谱:“你又搞什么鬼?”
夜景御没回她,只是摆摆手招人拿了一本书来:“要吃饭还得等一段时间,这之前你可以稍微睡一会。”
听闻小孩子若不午睡会长不高,瞧她如今这身量更需要多休息。塔楼上的土匪在喊话:“你们不要装腔作势,早点速速退去,不然我们就大开杀戒了!”
府兵们没一个说话的,都在忙碌自己手上的事。土匪们可纳了闷,全都探头往外看。黑老虎怒呵一众手下:“谁特么都不许给我散神,他们做这出就是故意让咱们放松警惕!”
土匪们恍然大悟,全都站回自己所守之处。而千雪带着人从头到尾都没多看他们一眼。“这篇如何?”
头顶上传来夜景御清脆好听的声音。苏云沫抬头瞧见他翻开书找到一篇故事:“什么?”
“睡前故事,将军夫人平时不给你讲吗?”
夜景御奇怪询问。苏云沫眼皮一跳,回想起自己刚到将军府那阵子,绿萝天天晚上意图给她讲睡前故事,都被她赶出去的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睡觉用不着人哄。”
夜景御抿唇看了她一眼,翻开一页:“寒朝之前,民间曾出一名方术士,此术士人高马大……”苏云沫:“……”她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夜景御的声音十分慵懒。苏云沫趴在软椅上枕着他胳膊,听他徐徐讲解故事,瞧着府兵们来来回回穿梭。没有人大声说话,只要锅碗瓢盆偶尔相撞的声音。枝头上有鸟鸣,一声长一声短,草地里有秋后蹦跶的蚂蚱。这个点正是阳光足的时候,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就像盖上一层薄丝被。苏云沫渐渐感受到一丝平和的舒心之意,慢慢闭上眼。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道声音将她震醒。“别以为你是皇族就能轻易攻破我这黑风寨!我黑老虎也不是吃素的!”
苏云沫猛然睁开眼,愕然。自己刚才真的睡着了!而且还是在野外!若是之前自己绝不会这么不警惕,睡得如此熟是怕别人找不到杀人时机么!“开饭了。”
夜景御温和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散在他英俊的脸上,像是给他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荣耀。苏云沫抿唇瞧了他一眼。自己睡得如此安心,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吗?千雪架起简易的桌子盛饭来。其余人已经开始动筷了。夜景御自己是不吃的,以往府中的美味佳肴他已是入口难咽,更别说野外随意煮出来的东西。苏云沫不一样,她有口吃的就行。夜景御夹菜喂她,十分悠闲,此时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把土匪给忘记了。黑老虎再也坐不住,推开传话的小兵,自己抱了喇叭:“你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翻了老子的寨,门都没有!”
他咬了牙,已经失去耐心:“老子给你十个数的时间,再不撤出这座山,老子就先杀十个!”
“一,二……”“十。”
这个数字是夜景御数的。他终于抬起头,有时间跟黑老虎对话:“本王还没见过土匪杀人,倒是想瞧瞧。”
苏云沫皱眉。“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啊!”
黑老虎被激怒,吩咐手下人去抓十个妇女来。手下人离开塔楼往匪窟后院去。可过了好长时间都不见回来。苏云沫眸色幽暗,视线扫过周围。果然,所有人一直都在关注府兵做饭的事,没人注意到应萧不见了。“大哥!不好了,人质们有接应,他们从债外挖通地道逃跑了!”
一个小土匪慌忙跑来禀告。黑老虎错愕瞪大眼:“什么!这不可能!”
他们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藏匿人质的位置的,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时间就挖通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呢!“既然你们不大开杀戒,那就轮到本王了。”
催命符一样的声音传来。黑老虎低头对上夜景御的眼神,只觉心惊肉跳。恶魔,这少年是恶魔!“杀!”
吃饱饭的府兵们冲上去,强行破开大门。千雪飞檐走壁,直接将塔楼上射箭的小兵横踹下来。厮杀声顿时响作一片,土匪们惨叫连连四下逃窜。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黑风寨便被攻破,黑老虎被押送到夜景御面前。他离得夜景御近了,突然扬手。袖口内钻出一条剧毒的蛇冲向夜景御。千雪骤然出剑,剑如雷过,一剑将其砍成两半。这蛇半条身子在地上如脱水的鱼一般翻动,好一会子后才停下。夜景御一手负立,周身腾起一股王者之风:“将村民护送下山,黑风寨所有人羁押入京,黑老虎……”他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寒光。苏云沫如今很清楚他的做事风格,扬眉提议:“不如先把他身上的毛拔光如何?”
夜景御低头扫了眼手边的小孩,勾唇:“就按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