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洛的头被埋进了水缸,没有防备的她狠狠呛了两口水,抽出头,一口水喷在地上,吐出两条笄蛭涡虫,蠕动着身体在水泽处扭曲。大口大口呼吸,几番压制胃中痉挛,最终仍是脸色一白,哇的一声吐起来。只是吐出几口酸水,胃里再没东西。气喘吁吁的靠在墙边慢慢滑坐在地,闭着眼调节呼吸。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整理起来发现原主是个傻子。“快来,这个丫头也能卖个好价钱!虽然是傻了的,但是长得好看!”
“娘,你说二丫那么傻,哪个人会买她回去养着啊?”
“你不知道,有的是像隔壁村儿的村溜子王天霸那样娶不到媳妇儿的,这给买回去,痴痴傻傻的,叫她躺着不敢坐着,叫她脱衣服不敢裹着,多省心!”
“咱们这么做,赵里史知道了,恐怕要收拾咱们!”
“怕什么?你爹和你祖母祖父都去老家省亲了,就算他们回来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你祖母早就说过这娘三是个累赘。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是她大伯娘,他们家的事情我能全权做主。”
“到了吗?怎么这么远!?”
人牙子尖着嗓子不耐催促,都说村里好拐姑娘,他转悠七八圈,没看到合适的,倒是买了一个七岁的男娃准备回了,卖主又拉着他问姑娘要不要……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到了到了,前面那茅草屋就是了!”
易灵洛耳朵一动,原主大伯娘趁着家人不在,要卖了她?她挣扎半天,没有站起来,门被推开。“呀——二丫你怎么坐在地上?”
易黄氏脸上挂着笑,走近一瞧,吓得笑容僵在脸上往后跳了老远。地上蠕动的土蛊,还有密密麻麻被土蛊吸引过来的鼠妇在易灵洛的身上来回游走。她抖着手,声音带了哭腔。“啊——土蛊啊,鼠妇啊,不得了啊,二丫肯定是活不成了啊,这可是剧毒啊……”人牙子变脸:“易黄氏,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把我带到这荒山野岭的看个死人?你说的姑娘呢?”
易黄氏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易灵洛,抖着手:“死……死了……”“你说的就是这个?”
人牙子上前,脚尖点了点易灵洛,易灵洛身体虚弱,顺着力道就倒下去。看到这般情景,易黄氏捂着嘴连连后退,拉着她儿子大虎,转身就跑,哪里还管什么人牙子!“大虎,快去找赵里史,二丫死了,被土蛊毒死了,快跑啊!”
人牙子不走,看易灵洛好看,不死心,上前查看,发现易灵洛还有细微呼吸,并没死成,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左右看看没有人,可以白捡个姑娘!什么土蛊什么鼠妇?这玩意儿他不懂,也不想懂,能赚钱就行。易灵洛被人牙子抗在肩上,大头朝下,迷迷糊糊:“放开我!”
人牙子乐了:“哎,还有力气说话啊,你这小姑娘,就谢谢我吧,遇到我,给你送去看大夫,可是救了你一条命!”
“不,我不去,你把我放下!”
人牙子不管她说什么,大步流星朝外走。天边传来几声闷雷,四周是竹林,茅草屋建在竹林底下,不见阳光。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砸了下来,来的是又急又快,伴着狂风,瞬间就把易灵洛和人牙子全身浇湿。路滑,雨急,风大,人牙子扛着人,一个哧溜,摔倒在地。易灵洛被摔在地上,头脑清醒许多,张嘴喝上几口雨水,她有了些微的力气。突然,一声烈马长嘶从后方高鸣,马上的人急声呵斥:“闪开!”
易灵洛仰身,堪堪躲过马匹,身后陆续又跑过去几匹带着斗篷雨蓑的男人。那么大的雨,几人扬鞭毫不停留,骏马飞驰,溅起的水花打在易灵洛身上,她眯了眯眼。人牙子也被吓到一边,骂骂咧咧的站起来:“什么鬼天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种天还有人出来,吓死老子了!”
燕熠琝趴在草地里,看着马匹远去,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任雨水打在他和下属换过来的一身短打上。“不要过来,不然我可喊了!”
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燕熠琝眯着眼不想管。他早就看到易灵洛和人牙子从那破败的茅草屋里走出来,也看到那个妇人带着儿子尖叫着飞速跑开。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待片刻,皇兄的人按照他脱在河里的衣袍追去,他就可以金蝉脱壳了。前方传来人牙子一声闷哼,他看着比女孩高一个肩膀的男人,嘭的一下倒在地上,女孩缓缓站起,斜睨着地上,嘴唇没动,自己却分明听见她在说:“雕虫小技,也敢在姑奶奶我面前班门弄斧?老娘在我妈肚子里胎教都是穴位名称位置,药草特效,学医数十载,闭着眼就能把你搞趴下!”
人牙子吓得不轻,他刚才只觉得眼前一花,双腿发软,摔在地上后才惊觉眼前的少女像是鬼魅一般。“我弟弟,在哪里?”
易灵洛神情淡然,揉着手指,似乎人牙子不说实话,就要一拳打爆他的头。燕熠琝又听见她说:“呸,老娘没劲了,你最好快点交代!”
他揉了揉眼,看得很清楚,女孩子根本没有说话,可是他就是能听见啊,难道?难道是她心里想的话?他捂着胸口,慢慢爬起来。因为刚才突然被易灵洛打倒在地,人牙子十分恐惧眼前的二八小姑娘:“还在你大伯娘家,想着把你带上一起走……啊——”咔吧一声,易灵洛掰断他一根手指,人牙子发出一声惊天地的惨叫,却浑身不得动弹。“买卖了不少儿童吧?是不是这根手指数钱的?我掰的对吗?”
易灵洛蹲在地上,俯身看人牙子,人牙子哪里敢说不对,不对的话,还要掰断对的。他哭嚎着:“女侠饶命,我怀里有银票,是我最近买卖挣的钱,全部给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以后我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易灵洛毫不客气从人牙子身上掏出一叠被淋湿的银票,皱着眉头:“湿了……”燕熠琝靠近她,紧紧盯着女孩薄薄的惨败的双唇。“五百两?是小孩儿不值钱了还是这个人牙子生意不好?”
燕熠琝收住脚步,这一次他十分确定,自己,能听到眼前女孩子的心声!很好,会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