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丰的庆典昼夜无休。
神罚之主的圣歌也从未停止。
从抽纱城向西,走出两个镇子,便到了巴克恩的地盘,巴克恩把领主的城堡改造成了教堂,每天接受着各地信徒的朝圣。
这些信徒在北方被压抑了太久,他们跋山涉水,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睹大主教的真容,在大主教的带领下向主祈祷。
同样也是两个月的时间,巴克恩集结了一万多名信徒,抽纱城和周围的村镇就像一座竞技场,神罚之主和提丰在此展开了一场招募信徒的较量。
双方较量的越是精彩,就越凸显出纳尔斯侯爵的尴尬,好像所有人都遗忘了,这是他的领地,可他只能在荒郊野地里徘徊。
他曾向德恩科大公求援,德恩科大公给予了巨大支持,给他送来了大量的粮食和衣服。
这是要做什么?让他在荒野之中过冬吗?
其实纳尔斯心里清楚,这是德恩科的一贯做法,如果你想打仗,我会给你支持,但等在真正开战之前,不会有实质性的支持。
也就是说,在纳尔斯真正开打之前,德恩科绝对不会出兵。
这可急坏了纳尔斯,他想把领地打回来,但他输不起,如果打光了这一万多名士兵,纳尔斯将一无所有。
可整个北郡都在观望,唯一想帮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昔日的大将军龙格森。
龙格森本身也是一位侯爵,他的领地在霜花城,王国的北方边疆,除了这座城市之外还拥有四座小镇。
领地不小,可因为疏于打理,领地上的人口并不多,能召集的兵马不过三千多人,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信心帮纳尔斯夺回抽纱城。
但他的朋友,烟石伯爵卡雷安阻止了他。
卡雷安亲自来到霜花城,警告龙格森不要轻举妄动:“在得到大公的允准之前,不要动用你的士兵,你的领地距离抽纱城太远,长途奔袭是作战的大忌,而且你还要带着兵马经过其他领主的领地,这对德恩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挑衅?”龙格森冷笑道,“他还在乎挑衅?巴克恩把手伸到了他的家门口,难道这不算挑衅?”
卡雷安拿起酒杯道:“据我所知,真正占领抽纱城的,是来自怨霾山谷的魔神信徒。”
龙格森笑道:“这可真是荒唐,魔神信徒竟然和神罚者在抽纱城和平共处,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么愚蠢的笑话吗?这是巴克恩的阴谋!”
“不管是谁的阴谋,只要纳尔斯不开战,其他人就不能插手,这是德恩科大公的规矩。”
“规矩,多好的规矩!”龙格森长叹一声道,“我能预见这件事的结局,软弱的纳尔斯一直不敢出手,巴克恩突然出城,一战歼灭了他所有的士兵,软弱的北方诸侯逡巡不前,被巴克恩各个击破,直到瓦解土崩,这种事情我见过太多!”
卡雷安耸耸肩道:“我倒是能预料到另一种结局,北方诸侯帮助纳尔斯浴血奋战,纳尔斯保存实力作壁上观,等到诸侯和神罚者斗到两败俱伤,他在出手大杀四方,到了那个时候,他甚至可能成为新的大公。”
龙格森闭上眼睛咬牙道:“用他自己的领地做赌注?”
卡雷安笑道:“这种事情我见得也很多,先不说纳尔斯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南方的谢尔泰大公和贝萨流大公准备结盟。”
“听说了又怎样?”龙格森对此毫无兴趣。
“谢尔泰和贝萨流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两个联手,将成为王国最强大的联盟。”
龙格森摇头道:“他们都是强者,至于他们的联盟,只怕用力吹口气都能把他们吹散。”
“谢尔泰是个硬骨头,你猜他为什么肯接受贝萨流的盟约?”
“逢场作戏而已,无非是想给巴克恩一些震慑。”
“这恐怕不是做戏,”卡雷安一脸神秘道,“据说是克雷奇·蒙奇克伯爵操纵了这一切。”
“克雷奇·蒙奇克?”龙格森的表情五味陈杂,他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太特别了,对他有过欣赏,有过信任,也有过防备和厌恶。
当初把他调到王都,本以为给国王找到了一个得力助手,可没想到他对王室表现出的忠诚全都是假的。
如果是他操纵了这场结盟,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他总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可问题是,凭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操纵两位大公?他在大公面前甚至没有说话的资格。
看到龙格森有些走神,卡雷安问道:“听说在王都的时候,他是你的部下?”
龙格森摇头道:“他不是我的部下,我可没那么幸运。”
“你了解这个人吗?”
“不了解,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据说连他的名字都不是真的,”卡雷安笑道,“蒙奇克侯爵(真正的蒙奇克侯爵,北方的贵族)已经向德恩科大公澄清,他们的家族里没有这个人。”
龙格森眨眨眼睛道:“这点他倒是没有说谎,他一直强调自己和蒙奇克侯爵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同姓而已,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相信他。”
卡雷安道:“大公还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不姓蒙奇克,他姓克劳德赛,叫曼达·克劳德赛,是铁山镇索伦斯子爵的附庸之一——克劳德赛男爵的私生子。”
龙格森皱眉道:“德恩科大公为什么要关心这个人?”
“他不关心这个人,但他关心这件事,王国只有三位大公,两位大公已经结盟了,这就等于德恩科被孤立了,他想和这个年轻的伯爵重新商议一下结盟的事情,要么三位大公一起结盟,要么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龙格森有些好奇:“他用什么来威胁克雷奇……我是说曼达·克劳德赛?”
“索伦斯把克劳德赛男爵一家交给了德恩科大公,如果曼达·克劳德赛不答应大公的要求,大公会将他的身世公之于众,并且杀光他的家人。”
龙格森深吸一口气:“原来他真正在乎的是家人。”
……
在坎迪那亚山的山脚下,位于正南和东南交界之处的苦水镇迎来了特殊的日子,领主希拉科子爵忙碌了整整十天,终于准备好了这场仪式。
可到仪式开始的时候,他连个座位都没有,这是属于两位大公的结盟仪式,就连两地的侯爵都没有坐着观礼的资格。
但曼达可以坐着,他代表谢尔泰大公在盟约上盖下了谢尔泰的印章。
看着城堡外飘扬的旗帜,狮子女慨叹一声:“他坐在那么高的位置,这里却没有属于他的族徽。”
罗玛也在用手语表达不满:至少得有一面属于我们的旗帜,他们太轻视我们了。
车尔丹觉得无所谓:“有没有族徽又能怎么样?这世上根本没有属于我们的族徽。”
楚伊特道:“蒙奇克家族的族徽是国王赐予我们的。”
车尔丹耸耸肩道:“那又怎么样?我们的主人姓蒙奇克吗?”
在国王的见证下,曼达和贝萨流一起许下了誓言,至此,正南与东南结为同盟,在新君提卡斯的带领下,共同向王都的伪王和叛国者宣战。
结盟后,按照政务大臣莱西奥的部署,正南和东南开始召集兵马,调拨钱粮,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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