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麻袋摆在赫拉姆面前,曼达说它是钱袋,它就是钱袋。
里面装着四万多个铜币,其实也就是四个多金币而已,可一个人要想数完四万多个铜币,恐怕要数上一整天。
看到赫拉姆数的辛苦,曼达吩咐执法官:“赶紧帮子爵大人数呀!”
看到了哈米斯的人头,执法官们在曼达面前再也不敢嚣张,十七名执法官围着麻袋,跟着赫拉姆一起数。曼达接着吃饭,吃饭喝足后,又睡了一个午觉,等睡醒之后,赫拉姆表示数完了,一共是四万六千七百九十一个铜币。
曼达点点头,刚要称赞两句,忽见尤朵拉摇头道:“是四万六千七百九十三个铜币。”
“胡说!”曼达怒道,“你刚才明明说是九十一个!”
尤朵拉吐吐舌头道:“是我记错了。”
“我看你是皮痒了,看我一会不教训你,”曼达转脸对赫拉姆道,“到底是几个我也记不清了,麻烦您再数一次吧。”
……
深夜,送走了精神错乱的赫拉姆,曼达叫来了毕格达。
“你手下一共有多少窃贼?”
毕格达老实回答道:“扒手有二百多个,还一百多人做保镖和打手,还有些姑娘做那个行当,加起来大概五百多人。”
“五百多人……”曼达皱紧了眉头,其他行当倒也不算厌恶,只有扒手这一行让他极为反感,有心把这两百多人全都剁了,却又怕触怒了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是小偷的守护神,杀小偷就等于杀他的信众,可把他们全都留在城南,又担以后会有混乱,思前想后,曼达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从这五百人里,选出些身体好的,能打的,动作快的,胆子大的,找个地方把他们安置下来,剩下那些不中用的,给他们几个银币,让他们离开城南,找个营生过活。”
虽然不理解曼达的意图,但毕格达不敢有丝毫违忤,他只问了一句:“那些姑娘们该怎么办?”
“姑娘……选出些姿色出众的,也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我会派人处置她们。”
毕格达点头称是,曼达叮嘱一句道:“事情务必做得隐秘些。”
……
两天后,龙格森将军把曼达请到了将军府,喝了几杯酒,闲聊了几句,聊到了昨天的事情。
“我的侄子好像在你那里吃了些苦头。”龙格森说的很直接。
“我想和您的侄子成为朋友,但前提是先要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您的侄子对我的误会有点深,所以我必须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曼达回答的还算委婉。
龙格森又问道:“听说你还杀了大盗哈米斯?”
这一次曼达回答的很干脆:“那个人该杀,他触犯了太多律法。”
“你想杀光所有的盗贼吗?”
“那是不可能的,”曼达摇头道,“从有人那天起,就有了盗贼这个行当,我从未想过要彻底铲除他们,但至少要让城南过上些安稳日子。”
龙格森沉默片刻,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做得好,赫拉姆要是能比得上你一半,我也不会对让如此失望,今后如果他再敢找你麻烦,直接用鞭子打他,就说是我的命令。”
曼达起身施礼道:“感谢您的厚爱。”
又喝了几杯,龙格森提醒了曼达一句:“哈米斯和很多贵族来往甚密,他死了对一些来说是严重的损失,那些人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你一定要小心。”
曼达闻言道:“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很多贵族都曾接受过哈米斯的贿赂,我认为这些传闻并不可靠,王都里的贵族怎么可能和一个盗匪车上瓜葛?就算真的有些瓜葛,我猜他们也不敢承认。”
龙格森满脸赞许道:“说得对,他们不敢承认,是时候该惩治一下他们的贪婪了,但我不希望你被这些琐屑之事牵绊,今后还有很多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去完成。”
曼达低声问道:“是关于神罚者的吧?”
龙格森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阿立桑,就是那个两次刺杀你的凶手,在昨夜从死牢里逃走了。”
曼达闻言一怔,这件事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抓住阿立桑后,只要稍加利用就可以成为制裁神罚者有力武器。可国王把他关了起来,不敢用,不想杀,也不舍得放,那么结果就已经注定了,要么等他逃走,要么等他老死在狱中。
意料之外是因为没想到对方跑的那么快,这才关了几天?
算了,这终究不是该自己操心的事情。
龙格森给曼达添了一杯酒,语重心长道:“你也看到了王都的情势,狂妄的神罚者夺走了国王的大部分权力,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整个王国迟早会被神罚者窃取,陛下对你非常器重,将来你要……”
听着龙格森滔滔不绝的说着大道理,曼达费尽力气才把到了嘴边的哈欠给憋了回去。
从中午聊到了黄昏,曼达离开了将军府,坐着马车开始在王都闲逛。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曼达知道神罚者正在暗中监视他。
可曼达必须尽快了解王都的状况,否则一旦发生了重大变故,曼达很可能连一条逃跑的路线都找不到。
……
巴克恩的宅邸里,遍体鳞伤的阿里桑被带到了巴克恩面前。
看到巴克恩的一刻,阿里桑跪在了地上,放声痛哭。
“主教大人,我辜负了您。”
“别这么说,孩子,你受苦了,”巴克恩把阿立桑扶了起来,轻声道,“先在我这里休息些日子,等痊愈之后,再去花绒城上任。”
阿立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想到巴克恩还想让他去当执事。
“大人,我想我没有资格……”
“别说这种傻话,你已经尽力了,而我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巴克恩扶着阿立桑坐下,问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已经割断了克雷奇蒙奇克的脖子,为什么他还能活下来?”
阿立桑的神情有些激动:“大人,也不许您不相信,我不仅割断了他的脖子,还差一点砍下了他的脑袋,可他的身体,身体……”
阿立桑突然噎住了,胃里的酸水层层上涌,卡住了喉咙,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
这是曼达研发的最新符咒,他在阿立桑身上留下了一个信使,这个信使不仅能向曼达报告阿立桑的位置,还能阻止阿立桑说出不该说的话。
抽搐了好一会,阿立桑平静了下来,当巴克恩再问到类似的问题,阿立桑再度陷入了抽搐。
巴克恩放弃了,他从阿立桑身上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小坐片刻,巴克恩命人带阿立桑回房休息,阿立桑起身向巴克恩道谢,刚刚走到门口,忽然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神罚武士气息。
在他的背后,巴克恩脱下了长袍,脱下了长袍之下的锁甲。
这气味是从巴克恩身上发出来的,可所有人都说巴克恩不是神罚武士,难道说……
阿立桑还在思考气味的来由,忽听巴克恩沉声道:“流炎。”
话音落地,一束火焰从阿立桑的脚踝烧到了头顶。
扶着他的修士赶紧躲在了一旁,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阿立桑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转眼化成了一坨灰烬。
巴克恩重新穿上锁甲,拿起了酒杯。
距离他的宅邸不远处,曼达挑开了马车的帘子,问道:“这是谁的宅院?可真是气派。”
楚伊特道:“这是巴克恩主教的宅邸。”
“巴克恩主教,难怪。”曼达一笑,就在刚才,信使送来了最后的消息:阿立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