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一番霸道之言落下那会,冷千语脑中灵光一闪,是才发觉她想要拿下乾王手上的地皮,从长计议的关键就在身后。
虽然她也不习惯向别人伸手索求,可她现在的能力太弱,能屈能伸也是可以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萧祁域为何要强留她在王家村。
而他也是因为阮家某个孩子屡屡对她退让。
所以,他一定会答应的。
竖着耳朵,数着加快的心跳声,她耐心等着,等着某人应承下来。
似乎,有人比她更耐心。
耳边除了炭火噼啪声,一丝多余的呼吸都没有。
那人在干什么?
在思考可行性?又发现自己办不了,索性不作答?
“呵,看来是民妇想多了,我以为天底下没有首辅大人办不成的事,原来也有让你犯难的时候。”
她打算用激将法再刺激下那人高傲的性子,话随身动,当她刚转过身来,一双大眼里映着某人近在咫尺的俊颜。
她惊得向后退去,狠撞上身后门板,门板一吸一弹,将她直接送进了萧祁域怀里。
她满脸的尴尬与羞赧,这人是鬼么,走路没声,靠这么近干什么?
下一瞬,她的下巴就被男人握捏着,强迫她对上他的眸。
他的眸色沉如深海,她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慌乱,更可气地是,他直盯着她绯红的双颊,唇边一抹嘲弄的笑。
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败露却又不甘心地抱着那一丝可笑的倔强。
“以后你的这种小心思在本官面前还是尽量收着吧。”
“哦,嗯?”
冷千语反应过来,顿时心乱如麻,还是被他看穿了是吗?
“我虽远在京城,但你在王家村一举一动从未脱离过我的视线,这一个月,你做过什么,去过哪里,跟什么人接触过,事无巨细我都知晓……”他说到这,眸光一斜,欺身上来,在她耳畔边吹起一小阵热风,沉声道,“你,还是不甚了解我。”
冷千语速度别开脸去,她不是不可以了解,只是不感兴趣。
她说过不跟古代人谈恋爱,不去了解一个人才是最保险的方式。
可为何,她心跳会这么快?
她欲走,可才一转身,眼前就见他的手横了过来,将她阻隔在门板与他之间。
他高大的身躯形成了一圈阴影将她笼罩,他身上好闻的冷松木香气层层覆压下来。
逃无可逃的她用力闭上眼,脑袋越垂越低,或许她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身体接触,但她胸腔内鼓震的心跳却出卖了她。
“你在镇上将不知名的野菜根改头换面变作党参售卖一事,两三天就已传到了乾王耳中。再加你今日在街上自曝家门,乾王再不会将你浮夸宣传当作笑谈,他定会派人前来调查,冷氏,抬起脸看着我。”
虽机械,但她还是听话地抬头对上他视线。
看着她一脸莫名的惊慌,萧祁域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疼,稍纵即逝。
须臾,他蹙眉再道,“你与朝廷钦犯过从甚密其罪当诛,今日又遭乾王卧底进店下套竟毫无察觉,你告诉我,这些危机都已迫在眉睫,你要如何应付,我后日便走,离开之后,明枪暗箭你能防下多少?你跳脱的思维并不适合做生意,所以,你还是乖乖留在王家村,至少在这,我可保你无灾无忧。”
他的话,虽说的轻飘,但字字句句听到冷千语耳中,就像刀子划拉而过,生生地疼。
原来,这才是平民百姓的无奈,也是爪良被污蔑成朝廷钦犯时的无奈吧。
有权势者,永远都是把玩水晶球的魔术师,水晶球里,是被他们直勾勾眼睛盯着的无法走出包围圈,囿于权势之下的最底层。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在她生活的现代,生意人人皆可做,只要你敢于冒险也有能力承受失败,当然,也有些生意,少不了钻法律空子,毕竟灰色地带是存在也消匿不了的。
再论她,她不过就是卖党参有什么错,如果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福山给她的意义在哪?
就只是拿她来找乐子吗?
见她不作表态,萧祁域的声音突然收紧变暗哑低吼,“你还不明白吗,三百六十行里有三百五十九都必须掌握在达官显贵皇亲贵胄手里,真的要尝到刀子划破咽喉的滋味,你才知道自己错在哪?”
冷千语眸光突然沉静了下来,死,她怕吗?
她自嘲一笑,缓缓开口,“我记得大人曾说过,即使没有阮冷氏,你也可以再造一个阮家。后来,我认真想过这句话,其实我就是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你真正关心的是阮家四个孩子,顺带搭上一个我,我冷千语其实不需要大人的怜悯,既然话已说开,危险将至,你把孩子转移吧,至于我,大人不用理会,我就不是个轻易会服输的人。”
她说着就要从他手臂下钻出去,却被他更快地钳住了腰身,动弹不得。
“如何……”
那声音太过低沉暗哑,听得冷千语小肩膀一抖,都忘了挣扎。
“如何什么?”她不确信地问。
“如何能让你留下来?”他话说得很急,冲动到下一秒可能就要后悔。
他从未这般失控,她不懂,但他懂。
闻言,冷千语眼底滑过一抹诧异,这句话与之前命令的口吻真的是出自一个人吗,像是无计可施不得不采取的服软方式。
但随即,她就用自作多情将这些心思压了下去。
“大人无需担心我,道不同而已……”她勾唇一笑,假装潇洒道,“正如大人问我的一样,我也想问大人,我又能否留下你呢?”
大家心里都清楚,萧祁域身为首辅不可能丢下国事尘世留在这山旮旯里,他的为难他的身不由己正如她去意决绝是一样的。
“好,我留下来。”
那一句的掷地有声,犹如尖锐的利器将她心上的盔甲击破,她破防了,就在这一刻。
她苦笑着抬起眉眼,又气又痛道,“大人不必哄我开心。”
男人错开了视线,在他的手从她腰上离开前,她似感觉到臂膀一瞬紧绷的肌理,似在下决心般。
萧祁域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微微侧目向窗边,沉声令道,“来人。”
几乎是话音刚来的同时,窗子被人从外破窗而入。
冷千语一眨眼,一个全身黑衣面戴铁面具的男人跪倒在萧祁域身前。
再看萧祁域,他眸中神色冷凝到极点,薄唇轻掀,
“今夜,把火龙观烧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