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什么好东西啊?”
“不就是菌子嘛,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成性了,一斤菌子卖五两银,你这是抢钱吧。”
此话一出,周围就更多的妇人咕哝起来。
“就是,前边菜摊的菌子才买二个铜板一斤,又大又漂亮,哪像你这个,黄不溜秋还带着点霉青,能不能吃啊?”
冷千语打掉了摊前妇人来摸菌子的手,“买不起就走开,这等绝味山珍也不是你们能懂吃的。”
“嘿,我说你这小妇人,年纪轻轻说话怎如此难听?”那妇人摸着被打疼的手背,恼火道,“这镇上又不是你一家卖菌子,得瑟什么?”
“就是就是,有什么了不起,走走走,不给这等奸商拉人气。”旁边的胖婶脸色厉厉,拉着妇人快速挤出了人群。
阮邵青不知何时走到了冷千语身边,看着有购买意向的顾客被二娘狠话气走,站在旁边直跺脚。
“你会不会说话,求人家买东西还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态度,你这是砸自己的招牌还是存心不想挣钱?”
他还真信了她的邪,这哪是在卖菜,越看越像是等着买主来接头打发时间玩呢。
冷千语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廊下还算老实的仨崽,才笑道,“我们大老远来一趟,费尽口舌叫卖,她们过来就要杀价到二个铜板,想得倒美。”
阮邵青哼哼,“我看你就是对行情没点数,两个铜板卖了也算赚了,五两银子,你在这喝一天冷风都不可能卖掉。”
冷千语听着他的话着实有些生气,就没见过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队友。
“回去看好弟弟妹妹,若哪个不见了我要你的命。”
闻言,阮邵青错愕的瞪着眼,不知该骂她假模假式还是该骂她冥顽不灵,却只能往廊下一坐,身姿板直,嘲讽道,“我就坐等看哪个冤大头买你这些毒蘑菇。”
没空理会他念念碎,妇人闹剧和阮邵青的抱怨耽误了节奏,不保持热度,这些围观的百姓可都要散了。
她再次扬起笑容,大张大合地吆喝几声,“来来来,大伙看看啊,眼看就快过年了,买些松树菌回去打打牙祭,或者走亲访友送上些,一起品味着人间绝味岂不快哉。”
“我走亲访友带家里养的家禽就好,过年不吃肉干嘛吃你的菌菇啊!”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话语当先。
“此话差矣,你们吃过小鸡炖蘑菇这道菜吗,鲜美异常经久不衰,鸡肉补身不用说,但加上我这松树菌一块炖,那锅汤呀简直堪称男人加油站女人美容院,强身健体又饱了口福,这样的好东西上哪找啊?!”
冷千语不遗余力地夸赞是越说越厉害,真是要把这平常的菌菇夸到天上去了。
那书生不屑地冷嗤,“这个松树菌我们平时听都没听过,菌子可不能乱吃,你拿什么证明你的菌子没毒还味道好啊?”
“这位小妇人不需要为自己的话证明,因为本店有客官尝了这菌菇汤喜欢得不得了,又让后厨再做,我们掌柜的正遣我过来买呢!”店小二恰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句话将那些质疑挡了回去。
冷千语唇角一勾,小二哥来得正是时候,不枉费她送出去的菌菇。
“真有这么美味?”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别信他,弄不好他们是托呢!”
店小二一听被人折辱,正了正衣襟,严肃道,“我从醉仙楼开张就在这跑堂了,镇上的大倌谁不识我。再说,我只是来向小妇人传达掌柜意思,要你们信什么?”
他说罢,转身看向冷千语,客气道,“大姐,我家掌柜还想跟你买四五斤松树菌,五两一斤是吧,收钱。”
冷千语漾开笑颜,生意上门来,被叫成大姐的委屈也抛注九霄了,将递来的银钱收进兜里,一边装货一边悄声对着店小二道,“这多装的半斤菌菇就当是我感谢小二哥的倾力推荐了。”
“客气客气……”店小二眉开眼笑,提了篮子匆忙进了客栈。
围观的百姓似乎还在等下文,又似在等着最后一记闷棍。
冷千语多了几分底气,不疾不徐从从布兜里拿出一只古色古香的锦盒,将几只品相皆不错的松树菌郑重其事地放进盒中。
“这菌菇好不好吃,客栈里有钱的主已经告诉我们咯……我这呀,还有礼盒装,一百两银一盒,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众人闻言不免哗然。
桶里的菌子五两银一斤,而装在锦盒里的可能只有一二两重,套个盒子就摇身一变要价一百两。
人总有贪便宜的心理,现在他们倒不觉得五两银一斤有多贵,反而等同二个铜板般便宜。
再者,那小妇人还说过松树菌是男人加油站,他们也可买几只锦盒回来送礼,足足差价都赚了几十倍呢。
众人一哄而上,你挤我搡纷纷拿走银子抢购。
冷千语忙叫着仨崽上来帮忙,她抱着乐乐收钱找补,忙乱中还不忘统筹,“每人只限一斤啊,没买到的只能下次赶早。”
此话一出,争抢的百姓更多了,木桶里十来斤松树菌眨眼时间一抢而空。
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冷千语将木桶往廊下一放,躲在角落里数钱。
几个孩子喜不自胜,赚钱的愉悦起码能乐上三天,乐乐更是讨人爱,看着冷千语猫在角落不出声,还以为她累着了,上来要给她捶腿,冷千语顺势将她抱起,教她数数。
另外三崽坐到了廊下。
“回去之后我再去松树林里摘菌子,争取明天多卖一些,有得半个月,家里可以翻新了吧。”
“现在也够啊……”阮邵忆打断道,“二娘兜里至少有百两银,一两银子一贯钱,一贯钱一千个铜板,可以买了后山所有耕地,翻新家宅不过也才区区几两银子。”
“有……有这么多吗?”阮邵青和枝枝一脸怔愣,他们只知道是赚了钱,却从没细算具体卖了多少,而这些收入又等值多少?
冷千语闻言也停下了手边动作看着阮邵忆。
银钱都进了她的布兜,有些客人为了菌菇不用找零,收入是有盈余的,可连她都要数数,阮邵忆才九岁,算盘打得那么细啊。
她莞尔一笑,将乐乐抱起,招呼起三人,“走,咱们买新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