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这天气种不了菜,没有哪家能种出来。”阮枝枝到底是个纯善的姑娘,忍不住好心提醒道。
“谁说的,那是他们不懂什么叫大棚技术,我跟你说,在我生活的……村子里,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菜蔬。”
阮枝枝眼底一亮,“真的?”
二娘原来是哪个村子嫁过来的,她居然忘记了,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菜蔬是他们四兄妹此生最大的心愿了,大哥说过,要死也要做只饱死鬼,下辈子投胎就不用再被饿肚子。
“枝枝我跟你说哦,这菜种出来,咱们还可以拿到镇上卖,错开季节先上市的作物比平时季节卖的价高多了!”
“能赚多少?”阮枝枝弱弱地问。
二娘挺直了腰舒展舒展,柔声一笑,“小傻瓜,你扛着一篮子青菜出去,那可是镇上一家独大,多少钱还不由你开啊,比……比你卖柴可赚多了。”
提起卖柴,阮枝枝最是有感悟,虽说现在是冬季,家家户户都要用柴,可也有家家户户在卖柴的,她们这些散商,比不了那些铺面,本就价格低廉了,再遇到些欺负他们是孩子故意压价的,贱卖也得处理掉,根本没人会关心他们扛着这些柴到镇上所付出的苦力有多少?
阮枝枝顿时来了精神,主动在庭院里帮忙翻找瓦罐,声响引来了阮邵忆,他牵着阮乐乐站在堂屋门边,俩人都好奇都伸着脖子。八壹中文網
“三哥,二娘在做什么呀?”
阮邵忆抿唇,想了很久才道,“应该是突然想起哪个瓦罐里被她放过铜钱吧。”
二娘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能让她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估计也只有钱财了。
乐乐用力地点头,哥哥姐姐们跟她说的话,她从来都信得十足十。
冷千语肩上有伤,做起事来难免绑手绑脚,更多的是阮枝枝出力。
娘俩翻翻找找,扒拉出不少废弃的瓦罐,有些缺角,有些只剩下半阙,两盏茶的功夫,小空地上就堆起了小山,成果累累,两个被冻得十指通红的人却一身热火。
冷千语单手抱了几只进屋,在厨房里找着开凿工具,准备将瓦罐底部开洞。
可她和枝枝试了几个,却因拿捏不好力度,瓦罐捅得四分五裂,一连浪费了好几个,挫败感油生。
阮邵青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双臂环胸,半眯着眼看着冷千语倒腾。
从满地狼藉中可看出二娘平日不做事手脚是有多笨,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在做活方面将冷千语虐成渣渣的愉悦感。
再过得一年半载,他一定能赤手空拳把二娘打得跪地求饶,从此之后,他阮家四兄妹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阮邵忆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大哥,“大哥,你不打算去帮忙吗,再让二娘这样祸祸下去,二姐都白忙活一场了。”
“败家娘们!”阮邵青闷声低骂,真是败家到了极点。
声音不大,偏巧厨房这会没声,冷千语便听见了。
气氛一下变得冷凝。
冷千语回头看着堵在厨房门口的三人,难得一家人这么齐整,看来实施她的融合计划正是时候。
她丢掉了手里的锥子,上来一巴掌拍在阮邵青脑门上,不爽地挑衅道,“臭小子你骂谁呢?”
阮邵青吃痛,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斜着眼瞪着冷千语,提高音量道,“谁搭话我就骂谁。”
“哎呀你个小兔崽子,不帮我开孔就算了,还来跟我叫板,我看你是骨头痒了,让为娘来给你松松筋骨!”冷千语做出一脸歹毒相,来回将手指按压得咔咔响。
她将梗着脖子视死如归的阮邵青提溜到面前,手高高扬起,就在三个崽都快信以为真要跪地求情及阮邵青视死如归挺着胸膛要承受她掌掴之时……
“啪”一声,并不是很脆但又有撞击身体的让四崽都怔愣了。
等到阮邵青回过神来,已经被冷千语抽了好几巴掌……屁股。
“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阮邵青又气又怒,忍不住大吼。
他被羞辱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被这样的方式羞辱了,若二娘跟他来一贯的拳打脚踢也就罢了,这打屁股是什么新鲜花招?
冷千语瞅着他憋得一脸通红的气怒,便猜到他心中所想,故意道,“哎呀,没想到老大的俏臀还挺有弹性哎,你们要不要来摸一下!”
“谁俏臀,你才俏臀……”阮邵青脸色羞赧更甚,双手使命护住后背不让冷千语得手,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士可杀不可辱,二娘简直欺人太甚。
阮乐乐在旁,捂着嘴偷笑不止,脆脆的声音可爱非常,“二娘和大哥这样好好玩,这是什么游戏?”
童言无忌,吓得阮邵忆急忙捂住她眼睛。
“痛痛痛……”阮邵青呼痛,使劲扭动身子挣扎着。
真是奇了怪,二娘既没有拿板子,肩上还有伤,明显一个身子不便的人,打他屁股的那只手却滑溜得像只泥鳅,他想抓她的手,每次都能被她灵活躲过,打打打,他现在屁股就像火烧一样。
阮枝枝和阮邵忆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抽动嘴角,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阮邵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有憋屈有羞愤还有弟妹不帮忙的怒火,笑笑笑,有何可笑的,都不知道上来帮忙?
“冷千语你快住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连我的手都抓不住,还……哎哟……”
阮邵青还真有点急智,见抓她的手不成功,继而掐住了冷千语腰上的肉,这位置可比打屁股疼多了,顿时让她哀嚎出声。
“反了你了,还敢跟为娘动手?”冷千语也转移了阵地,掐他的腰。
双人起先还你来我往的,但越用力反噬给自己的伤害越痛,竟不约而同停下动作,互瞪着,僵持着,额头上一片冷汗。
“我数三声放开我。”冷千语斯哈斯哈地警告道。
“为什么我先放,明明是你先打我,要放也是你先放手。”阮邵青咬着牙根强撑着,现在大家的胜算各占一半,他才不是弟妹,想骗他先放开,下辈子吧。
旁边隔岸观火的仨人也不敢再发笑,灰溜溜地跑远,生怕平日里最常见的掐架主角殃及池鱼。
又较劲了一阵,阮邵青突然气急地嚷嚷,“行了行了别掐了,我帮你开孔。”
“少来这套。”冷千语挑眉,一眼识破他的缓兵之计,想让她先放手,她差点就信了。
阮邵青用力地撇过头朝后看去,眼里有承受不了疼痛的泪花在闪烁,做为一家大哥的形象都快没有了,屁股和腰部是真疼,但他哪会承认,这份脆弱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他这种欲盖弥彰,怎会瞒过有心人,冷千语怕自己玩过火,也打算收场,“能耐的你,我都搞不定的事你难道可以?”
阮邵青用力地吸了下鼻子,将眼中的水气吸掉,用力挣脱她的束缚朝厨房里去。
一旦将众人挡在了身后,佯装淡定的脸就立马扭曲,泪珠儿打旋,身上两处又痛又辣却不敢摸,只能将悲愤与疼痛全都发泄在瓦罐上。
被他挡在身后的几人也看不见他怎么忙活,只听着一阵敲凿声噼噼啪啪地响了一阵,完工,这才假模假样冷酷起身,大步走出了厨房。
回到屋里,见不到人了,阮邵青才蹦到床上,呲牙咧嘴呜呼哀哉地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