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淑告诉我,不可能有长生这件事不说,陈建澈的做法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陈建澈吃了太多的天材地宝,各种力量在他体内相冲,如果真的吃了太岁,那只会加速他的死亡而已。
陈文淑的语气变得柔软,“我只希望他能再活久一点,我希望他能看到我所做的一切,认可我,真正的将陈氏集团交到我的手上,我只希望,他能把我们当做家人。”
我不知道陈文淑此刻的温情是真是假,不过她所想的是不可能的了。
陈建澈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陈文淑的信任,陈文淑做的越多,他越觉得是陈文淑想要抢夺家产,两人之间越不可能亲近。
“我为什么要帮你?”
陈文淑的情绪重新变得冷静,“因为陈氏集团一定会由我继承,我已经获得了集团内部多数人的认可,而父亲他……别无选择。”
“说到底我们总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他更不可能将集团交到外姓人的手上,只有我,这个外人眼中的私生女,才是他最好、且唯一的选择。”
比起我,自然是陈文淑更加了解陈建澈,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只可惜我帮不了她。
我叹息一声,“要想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何其困难,你作为他的女儿都做不到,我又如何做。”
“陈先生现在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陈文淑听完,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进了市区,我让陈文淑先送我到许子昊家的位置。
城中村卫生条件差,哪怕下了大雪,盖住了不少垃圾,但弥漫在这里的味道和贫穷的气息让陈文淑望而却步了。
“我在车里等你。”
“嗯。”也确实不方便让她跟着,省得我找借口了。
我来市区,也不止是为了买所需的材料,更重要的是来许家一趟,把关于那孩子的事问清楚,这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我敲响了许家的门。这个时间段,许子昊应该去学校了。
砰砰砰!
“有人在吗?”
吱……
门缓缓的开了,许傅露出半只眼睛,盯了我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你。”
许傅邀请我进去,“那天你留了一百元,却只拿走了两个玩偶,红梅还说,一定要把多的钱还给你。”
玩偶我已经寄走了,当时身上只有一百的现金,所以直接放下了。
“那天不知道怎么了,我们一家人都没印象了。”
许傅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动作也轻快了很多。
许傅打算去找零钱,我叫住了他,“你老婆和孩子不在吗?”
“不在,儿子上学去了,红梅出去卖玩偶了。”
我盯着他,严肃的跟他说:“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
我告诉了许傅我的身份和我的来意,关于他们家的寄生恶鬼事件,全部都告诉了他。或许是一时信息量太大,许傅呆住了。
许傅哆哆嗦嗦的拿了一件厚衣服裹上。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家并没有开暖气,室内温度几乎和室外无异。
“你是不是知道,知道关于那孩子的事?”我逼问他。
许傅突然脸色一变,“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我既然遇上了,那就说明这件事归我管了。”
我尽力说服他。
“我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执法人员,我不想追究你们的责任,你只需要告诉我关于那孩子的事,让我送他往生。”
“如果那孩子不走,你会死的!”
许傅缓缓跪坐下来,他的身体瘦若干柴,裹着厚厚的衣服,也不显臃肿。
他的声调变了。
“我该死,我该死的……是我,是我害了那孩子,我欠他一命,就算是陪给他,也是应该的……”
我看得出他心里有愧疚,“你不用死,那孩子也不用变成厉鬼,只要你将一切说出来,我能帮你。”
许傅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中,失神的听不进我说的话。
“许子昊呢!”我大声呵斥,“难道你也想让许子昊陪命不成!”
许傅突然起身,揪住我的衣服。
“不……不!子昊是无辜的,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子昊。”
我握住他的手,如握住一块干枯的树皮一般。
“你想要保护子昊,那就不要再守着那个秘密了,那个秘密让你们一直受到伤害,让我帮你,也让那个孩子解脱。”
许傅慢慢松开了手,“我……”
“告诉他。”许子昊的妈妈红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红梅的脸上被风雪吹的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她走过来,扶住了许傅说:“那孩子在我们心里留了二十多年了,让她走吧。”
许傅低下头,半响不说话,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红梅看着我,“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的女儿……”
女儿……原来是个女胎。
红梅将许傅慢慢扶到床边坐下。
许傅抹掉眼泪,说:“那时候我们两刚刚结婚不久,家里的老人也就是我爸,对子嗣非常看重……”
在农村那样的地方,很多老人们非常固执,几乎子女们结婚之后就要立刻生孩子,他们认为只有生了孩子,子女成了父母一角才真正的长大了,才有了担当。
如果结婚后几年之内没孩子,要被全村人笑话的,一家人都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许傅的父亲,许老爷子更是思想落后封建,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认为许家的第一胎必须是男孩,要把许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许老爷子在红梅还没怀孕的时候就开始到处求偏方、药方,说是吃了生男孩。红梅拗不过老爷子,只能每日吃下那些奇怪又恶心的药汤。
后来红梅怀孕了,许老爷子高兴坏了,手段却更加变本加厉了,不知道信了哪的方子,熬出来的汤又黑又臭,却对红梅说“只要喝了,保证生的是男孩”。
许老爷子对生男孩的执念让人不能理解,可是红梅也不敢忤逆他,一旦红梅哪天不喝药,许老爷子就开始骂,从早骂到晚,骂到村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家里儿媳不孝,要绝了许家的后。
一次两次,红梅还有抗争的心,次次如此,红梅的心死了。待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了,天天听许老爷子的安排,按时喝药。
这药一开始喝还没什么感觉,越往后喝,红梅只感觉肚子里烧的慌,每次喝下去,一头的汗,肚子疼的难受。
可许老爷子反而认为是药效好,红梅反应越大,越证明药起了作用,一定能生个儿子。
可这药只喝了七个月,孩子就生了。
红梅早产了。
疼的死去活来,生了一天一夜。
生了个浑身焦黑,没有呼吸的女胎。
许老爷子认为那不是许家的孩子,认为那是借红梅肚子生出来的邪祟,又去请能人想办法。
许老爷子照着能人的方法做了。瞒着许傅和红梅,将那孩子埋了。等到红梅醒过来的时候,许老爷子只告诉他们孩子夭折了。
没几天时间,许老爷子死了,倒在了上山的路上,毫无征兆的离奇死亡。
许傅在操办老爷子葬礼的时候,才从一道士的口中知道,老爷子是替许家挡了灾祸。
许家夫妻两不知道这个灾祸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夭折的孩子被埋到哪去了。
夫妻两整日以泪洗面,日子久了,村子里传出各种各样的闲话。两人受不了了,便将老家的房子卖了,离开了戸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