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用力抛去,那符箓在空中极为迅速的飞了过去,就在即将触及到猫妖的时候,正屋内突然窜出一张纸人出来。
一张、两张、三张……
那纸人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很快汇聚成了一个罩子的模样,把猫妖包裹的极为严实,那猫妖惨叫一声窜入屋内的黑暗之中。
我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女童从阴暗的角落缓缓走出,虽然年纪尚小,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气质格外优雅。当然,前提是如果她周身退了那黑气怨灵的话。
她缓缓向我走来,稚嫩的脸颊下埋藏着一个深沉的眼神,眼角处渗出殷红发黑的血迹。
天色已经接近正午,我着急赶着离开此处,并不想做出寻天问道之事,毕竟它们身上的怨气已经不需要再询问着什么了,而且黄皮子这一路上几乎一直在阐述着它们的罪恶。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拂尘既动,狂风骤起,那孩童站在风中,身边的纸人已经不断翩飞碎裂,她脸上顿时出现了恼怒的神色,冲着我就是咧嘴挥爪。
小小年纪,此等怨气实属难见,我慌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这院中之人都是该死之人,你为何要擅闯此地?”那女童声音极为阴森,像是从冥府中传出一般,“纸人……纸人没心没肺,才是……”
没等她说完,我已经挥出第二招,身上的数张符箓瞬间腾空而起,天地阴阳尽在此间!
再挥拂尘,本是想先用符箓镇住,随后用阴阳伞收了这魂魄,但谁知这符箓竟然对她没有一丝效果,反倒是那无数张跃动的纸人像是潮水一般的把我包裹在其中,几近窒息。
脑海中的思绪飞转,不知为何浮现出的竟是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被水泡的惨白,却还是砰砰鼓动。
符箓伤人伤妖,镇灵伏鬼但这纸人偏偏不属于其间。
那无数张纸人将我包裹的愈发紧凑,艰难之中我抽出桃木剑,嘴上念起火咒,万物相生相克,这烈火大抵就是它们的宿敌。
透过纸缝,我看到那猫妖从黑暗中矫捷的飞跃过来,狰狞的面目显得格外扭曲,与此同时那女童也怒目看向我,嘴角却阴冷的上扬。
“找死!”
木剑上烈火焚烧,天命将至。
我围周身一转,那潮水般的纸人也顷刻被点燃,借着火光我用力刺向女童的心脏处。
一声惨叫之下,女童看向自己的胸腔处,风轻吹过,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遮掩,只有一张跃动的纸人在火中舞动。
那纸人格外漂亮,像是个陶瓷娃娃一般。
猫妖的利爪悬在半空,最终化作一阵黑烟消散在这熊熊烈火之中。
纸人小姐倒了,在黄老头的故事中,老医生是好心做了坏事,而在这个故事中,就连老医生也死了。
“回头把她葬在那几个孩童的边上。”我沉然说道。
黄皮子恭敬的作揖,“谨遵相先生的吩咐。”
回到黄老头家的时候,我亲手把他埋在了一个风水极佳的地方,二狗木讷的站在边上,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盖上最后一铲土的时候,他终于哭出声来,但是没有眼泪,干巴巴的眼睛不断眨巴着,我让他蹲下给黄老头叩首的时候,分明看到在他的腿节上,也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上面露出手术时用到的白线。
“爷爷……”他喃喃道。
我看向躲在不远处的黄皮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吩咐着他,“这二狗命惨,不比那女童好上些什么,往后还请多多相照!”
眼角的余光之中,我看到黄皮子恭敬的做了四鞠躬。
那不是对我,活人三拜死人四鞠。
那是对黄老头的,也是对二狗的。
在斜阳低沉的时候,我看到二狗坐在门口,手上是村中自制的青糕,边上放着一个面容俊俏的纸人娃娃,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的残阳。
但这已不是我的因果,和我无关。
我将继续行走着,用脚步丈量山水,用眼睛看这天地,用心感受这人间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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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踏进这家商场的时候,就感觉脊背一凉。
率先与我对视的是一只通体乌黑足有半人高的大德牧,那个架势就像是一个军人一般站立在门口,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令我感到诧异的是,这只德牧的眼神和那威风的架子十分不搭,眼皮下耷的很严重,一点没有生气。
它更像是一个回光返照的老人一般,虽然看上去精神抖擞,但实际上已经是暮气沉沉。
这种情况在犬类的身上其实是很少见的。
商场中的人很少,我挑了好几家店面都没有找到一个合身且价格适中的衣物,行走多日,我身上的衣物该换一换了。
正当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呼唤声:
“请问先生是想买衣服吗?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您想要什么款式的呢?”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我还是转过身去了,即便并没有指望有什么合适的推荐。
不过只一眼,就让我如堕深渊,周围寒气迸发令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女子长相十分俏丽可人,双眼炯炯有神,但问题出现在她的额中,天庭饱满的额头上萦绕着一股黑气,同时还有一股微弱的白色气息在交织环绕。
这些气息常人自然看不出来,但我深谙奇门术,这种东西一眼便能识得。
黑白两道气体,代表着阴阳两方势力,它们利用这个女子的身体在不断的抗衡着。
我着实很难想象出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了此种现象。
没等我开口回答,我却先被一道厉声呵斥吓到了。
说话的人是女子身旁的一个男生,他挺直着胸膛算是在俯视着我说道:“问你要买什么款式的衣服!你盯着她干什么?”
说完后还不忘嘟囔了一句骂人的脏话,我听闻后倒也不恼,入世这么长的时间早就习惯了这些冷言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