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黄皮子试探性的踢了一下,又赶忙退回来,连连对我称赞起来。
说实话,这猫妖死的这么简单让我颇有点不尽兴。
我向着院内走去,趁着木剑咒术还在,接连刺向这些无头的鸡狗身上,在一阵挣扎后,它们顿时消散成一团黑烟,地上只留下几张纸质的玩偶。
难怪头没了还能活动,原来是被人当做是纸人操控了!
我念起焚火咒,那纸人便瞬间燃起烈火,跳动的火光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模样,颇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我突然想到了二狗,那极为僵硬的动作,和木讷的眼神。
由于天色已晚,回到黄老头家的时候,他已经备好了饭菜,并且执意吆喝我暂住一晚,说是平了村中诡事的酬谢。
其实是走是留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毕竟天黑行路也走不了多远,但让我有留下来的念头的仍旧是因为黄皮子,回到黄老头家不久后,它就带来了满满一包的鬼藤,说是让我们尝个新鲜。
也确实新鲜,这鬼藤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汁液,可是奇怪也正是因此,九月九是鬼藤最佳的采摘日期,今天并不是,而鬼藤也是生长在极为阴暗的地方,它怎么会有刚采摘下的鬼藤呢?
送完这些后,没等我开口询问,黄皮子便一溜烟跑开了,人妖不同桌,这是规矩,不然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端菜上桌的人是二狗,别看他一愣一愣的,竟然还是个炒菜好手,新鲜的鬼藤是极为苦涩的,但在他的手中就好像是个普通的菜肴一般,没有一点异味。
也就在端菜的那一瞬间,我清晰的看到了二狗的胳膊上有一道划痕,上面好似还有手术用的针线,看起来颇为瘆人。
他冲着我歪头笑了笑,“尝……尝尝……”
我抿嘴礼貌的笑了一下,夹了一块鬼藤的叶子,还是有点清苦,不过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好了。
黄老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壶酒,刚扯开塞子就有清香味溢出,让人不饮而醉,黄老头大大咧咧的斟上一杯:“好酒配好菜!相先生也好好吃上一顿!”
我也露出笑容,没想到七旬老人竟然还能如此畅快的喝酒,酒至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是有了醉后的模样,苍老的脸上显出深红,话匣子也随即打开。
“相先生要不要再听我一个故事?”
我估摸着他可能又要讲一些乡野传闻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这样。
“在以前啊,有一个大户人家,那段时间是个极为重男轻女的时候,可偏偏那户人家格外宠爱自己的小女儿,好生好养的生怕有一点怠慢,时间久了,邻里乡亲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直到有一天,那个大户人家终于露出的真面目,他们把小女儿捆在一棵老槐树上,焚香占卜的招来了很多的乌鸦,那些乌鸦没有脑袋,可仍旧能用利爪撕扯小女儿,一炷香后小女儿已经没了气息。
“这时邻里才知道,这女儿是庶出,主家人是想用她祭拜神灵,这种方式俗称鸦婚,为的是祈求世代平安富贵,有一老医觉得这种方式太过残忍,就想着救下她,但奈何这小女儿已经魂归故里。
“当人们把小女儿下葬后,这个老医竟然把她挖了出来,奇怪的是,这小女儿的心脏虽然已经不跳了,但身体却还是暖乎乎的,相先生可曾听闻纸人小姐的传说?
“那老医也是那么做了,但是却失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老头已经昏昏欲睡的倒在了一旁,哪能再继续吃喝些什么。
我长叹一声,纸人小姐的传说我确实有所耳闻,虽然里面老医的心意是好的,但方式太过残忍。
我记得,其中有个重要的步骤就是换心——用纸人换上死去的心脏!
简单了收拾了一下桌面,我有点好奇二狗去了哪里,无论我怎么喊他都得不到应答,可是我明明亲眼看到他走进屋里并再也没出来过的。
不过没有多想这些,我也很快睡在了一个藤椅上,但并不是露天的院子,而是过道的客屋内,搬弄藤椅的时候我不小心猜到了什么,只听到沉闷的压褶声,也没去多做理会。
次日朝阳初升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可我并不是被鸡鸣声吵醒的,而是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我走出屋外,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黄老头和二狗的身影,心中隐隐发怵。
打开门后,我顿时被吓到了,敲门的不是人,而是昨日的黄皮子!
此时一脸抓痕的跪在我的面前,“相先生,那猫妖没死……
“还有,还有,它的后面还有其它东西!”
酒醒之后我猛的一拍脑袋,哎呀,怎么把这种事情忘记了,猫有九命!难怪昨日对我没有一点畏惧呢!
但黄皮子说它后面还有其它东西倒是让我有些疑惑,难道当真有人破了天道帮助妖猫?
脚下黏糊糊的让我有些难受,这时黄皮子也嗅着鼻子看向地面,那一瞬间我俩几乎是瞳孔地震。
地上有一滩黏腻的液体在不断的冒着泡,一颗被泡的发白的心脏甚至还在砰砰跳动,在液体的上面,有一张被踩扁的纸人浮在上面。
那纸人画的极为漂亮,说是彩色的陶瓷小人也完全不为过,当真可谓是瓷娃娃!
那黄皮子突然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死死盯着正屋,我转过身看去,只觉得浑身森冷。
那里正吊着黄老头的尸体!
我连忙跑了过去,却见尸体上还残余着些许黑烟,整个身体都满是血淋淋的抓痕,眼珠被勒的突出,半张着的嘴中舌头歪向一边。
可怜的黄老头,都已经这般年纪,竟然还没得个寿终正寝!
最为可怖的是,他的胸膛已经被掏空,宛如一个幽深的黑洞一般凝视着我。
门口的那心脏……
看着黄皮子和黄老头身上的抓痕,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那只猫妖的所作所为,我试探性的转动了一下黄老头的身躯。
一张纸人飘然落下,上面沾染着血迹,相比起来这张纸人就没了门口那张的精致,上面的形象几乎就和黄老头身上的抓痕一般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