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更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村前的那条河流细水弯弯,与村中的泥路恰是中心对称的形状,而那中心便是昨夜失火的人家。
事情已经逐渐明朗,这绝不是单纯的“蛇妖风”事件,而是纵横联络了阴阳风水、鬼祟妖兽。
来到了那破旧的蛇场,天色已经大亮,这时才发现它的周围满是橡皮树,一层绕着一层,几乎密不透风。
橡皮树性阳,关于这点我丝毫也不意外,蛇场阴气极盛,又是背阴而建,这橡皮树也颇有封印的意思。
我从布袋中拿出几张施了道法的符箓,这符虽小却是专门镇压蛇气的。
贴了一张在大门口的铁栅栏上,这才徐徐走了进去,虽然这里还是存在异味,但已经没有昨日那般刺鼻了。
蛇场的路并不多,顺着石子道走去很快就能进入蛇房,刚一进门,我就忍不住的骂骂咧咧了几句,那种迎面而来的阴风腥臭顿时变得浓烈。
根据山间风化的程度推测,这个蛇场至少废弃了三年有余。
整个蛇房的布局也很有讲究,大体是根据八卦阴阳而建,显而易见的是,这里建造之初就大有准备养蛊的念头。
透着天光的地方是乾卦亦是太极老阳处。
我很快找到了与之对应的太极老阴,同样也是八卦中的兑卦。
当我走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幽深的小道,向着地下延伸。
拿出一张火符后一路凭着感觉下行,直到最底处我才再次睁开眼,火符性阳,可冲阴气。
小道深约数米,底下只有一个蛇房,四周不见任何光亮。
等眼睛适应了底下的亮度,我再也没能忍住直接把昨夜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整个人几近虚脱,再强的道心也难免动摇,都说世间鬼魅无情,但真正毒辣的还要属人心难测。
阴冷的蛇房上只有一张朽烂的木桌,木桌上摆放着几柄满是锈迹的刀具,而桌上的正中则是一具女性的干尸。
干尸已经面目全非,五官早就不能分辨,似乎黏腻的融在了一起,四肢已经被腐蚀的只剩下骨架,最为可怖的是,她的肚子上有个极为张扬的切口,切口处还耷拉着脏器。
而墙上也挂着一具蟒蛇的干尸,只是已经干裂成数节,相同的是,蛇的腹部也有个细长的切口。
我觉得自己的胃酸都要涌了上来,桌上的女人曾被巨蟒吞噬过!但后来巨蟒被剖,就连女人也……
这地下的空气浑浊,臭味弥漫,阴气也不断的冲击着,迫使我不得不连忙跑了出去。
蛇胎。
我开始理解了这个词,一种带着罪恶以至于招惹冥府摆渡者的生物。
回到村庄的时候,我一句话没说,走到老妇提供的住处后就开始画着各种镇灵符箓,我有一种感觉,多年前的今晚绝对是个不平凡的一天。
也许那天蛇群突破桎梏,也许那天众蛇入坟,当然最有可能的仍是那天诞生了蛇胎。
蛇妖风席卷而来,符箓驱散只能是辅助作用,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村子,符箓也会因风飘落,只有找到蛇妖风的冥府“贵客”才能一了百了。
午饭的时候,我再次问老妇:“你知不知道这个村庄有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竖瞳角鼻,周身冷气迸发。”
老妇沉吟片刻,摇摇头,半晌又忽的笑了起来:“我们村已经三年没有女童出生了,七八岁的姑娘倒是有,但何来竖瞳角鼻的人类?”
“恶人还需恶人还,如果不是我也生活在这个村庄,我又何须找您来呢?”老妇端着一碗稀粥放在我的身前。
一刹那我顿时明白了,符箓伤妖伤鬼不伤人,蛇胎虽是怪形,但本质上仍从母体诞生,她就是一个中了毒蛊的人呐!
在离开蛇场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能用的符箓都贴在了那里,并且是道法强横的镇灵符,莫说蛇虫野怪了,哪怕真是冥府小鬼也能轻松镇住。
不过令我感到头疼的并不是符箓法力的限制,而是村庄地域颇广,一个人很难全方面的覆盖住蛇妖风的来袭。
直至傍晚时分太阳西斜的时候我才起身缓了缓筋骨,那阴气随着太阳逐渐坠去变得越发浓烈,残阳的霞光绵延千里。
我找到了三处蛇妖风起风的最佳地点,一处是蛇坟,一处是村庄阴阳老阴处,还有一处则是靠近河边卦象中的坤卦处。
引起蛇妖风的环节动物喜阴,又傍水而生,目前而言我也只能先处理这三处的地方。
等手中的符箓已经放到了该放的位置后,我长舒一口气,当残阳彻底落幕,当新月冉冉升起,那便是起风的时刻。
如果这一夜并没有风起,那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那个小女孩,届时如果可以逼出蛇魄,兴许还能救她一名。
不知村中是谁传播的消息,说今晚就是村子灭亡的时刻,众居民纷纷把我围在了中间,惊恐之中又掺杂忏悔之意。
院中的老妇没有出门,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山脚下的一切,时而肆意大笑时而蜷缩哭泣。
夜幕降临。
叽喳的归鸟返回巢中,聒噪的虫鸣在草丛中争相起伏,晚风一浪接着一浪,那臭味,又来了。
最先引起慌乱的是蛇坟,期初那里只有几道火光,是妖鬼邪祟被镇灵符焚烧的现象,后来那里阴风骤起,卷起的砂石草木已经把坟头破坏。
再后来那里有人自焚了。
由内而外,自上及下。
等我们赶到蛇坟的时候,那里的人群早就四散逃离,地上只留着三两跺人骨的灰烬。
我蹲下细细看了起来,镇灵符把妖虫压在了坟中,但总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还是顶着符箓冲了出来,最终人虫尽焚。
“焚蛇,又是焚蛇!它烧起来了……”
“造孽啊,这蛇胎本就不该存在,当初怎么就轻信了外乡人的话呢?”
“现在焚蛇四起,很快就会刮起那什么妖风,走又走不掉,唉。”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走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