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一说,周家老爷子立即回头看了一眼阿全。
我心里顿时又一咯愣,这事好像也是阿全经手的,这周家老爷子是有多信任阿全?
那阿全反应却极为自然,立即弓腰低头,轻声细语道:“老爷子,那卖参的人我还真留了联系方式,毕竟四百年野山参太稀罕了,而且老爷子您和沈家老爷子同年,只是小了月份,再过一个月,也就是您老人家的八十大寿,所以我寻思着能不能再从他手里买一根野山参,就算没有四百年的,三百年的也好,哪怕就是一百年的也行啊!所以我就留下了对方的电话。”
周家老爷子点了点头,那阿全立即取出电话走了出去,应该是联系卖参人去了。
我见阿全出去了,装作无意的样子问了一句:“老爷子,这个阿全倒是挺能干啊!看样子也深得你老的信任,一定是跟了你很多年吧?”
周家老爷子还没回话,旁边唐七星就笑着说道:“要说这个阿全,那我可熟,这小子当年和老大一个村的,他家和老大家是邻居,他父亲和老大是好朋友。”
“阿全十来岁的时候,父母赶集出了车祸没了,老大那时候已经在外面跑生意了,见他可怜,就带在了身边,当成了儿子养,这一养就是三十大几年。”
周家老爷子也笑道:“这小子知道感恩,前些年我给他成了家,有了娃,我本来想给他一些产业,让他自立门户,但这小子死活不肯要,非要留在我身边,说只要我这老头子还活着一天,他就跟在我身边伺候一天。”
“其实,说是管家,我们一家人却从来没有拿他当过外人,我那两个儿子都当他是亲兄弟,孙辈的也都称呼他叔。”
“我这老头子呢!也给他准备好了,等到我哪天不在了,我那两个儿子都在大城市过惯了,肯定是不回来了,所以这镇上的老宅子和生意,都留给他,我算过,正好是我们周家资产的三分之一,等于和我两个儿子一人一份。”
话语之中,带着一丝自豪,我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的关系,那我可能猜错了,不过我还是保留了心中的猜疑。
说话间,阿全又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周家老爷子身边,才轻声回禀。
“老爷子,我刚才联系过了,只是卖参给我们的是个参贩子,参是从大兴安岭收来的,中间还过了几道手,我花了点钱,找到了源头,已经安排人过来了。”
我一听可以啊!这效率够快的,这些参贩子从大兴安岭把参收来,还不知道过了几道手,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源头,还安排人过来了,不知道到底是钞能力还是这阿全的个人能力,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一个好消息。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阿全的执行能力真的强到了让我吃惊的程度,因为我还要帮周家的忙,酒席后就被安排在周家的鹿园住了下来,第二天早餐刚吃完,人已经带到了我们的面前。
一个一眼看上去就老实巴交的汉子,四十多岁,有点秃顶,身材很是壮实,身上穿着可能是因为要来见我们而刚买的新衣服,整个人拘谨而又兴奋,显然来这里见我们这件事儿,让他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条狗!
一条黄色的中华田园犬,胸前有一片白毛,和普通的黄狗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乖巧一点,一直跟在主人的身边,不超过三步的距离,也不吵不叫。
我很是好奇,这人来了是我要求的,可带一条狗来是什么意思?
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那男人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指了指那条狗说道:“其实,那根山参,是我们家大黄叼来的。”
见他拘谨的模样,我就并没有直接问他当时的情况,而是先让周家老爷子等人回避,我一个人留下,和他聊起了闲篇。
这其实是一种话术,当一个人异常拘谨或者紧张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大脑容易出现宕机的状态,对一件事情的表达,是极有可能会有遗漏的。
而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所有,因为任何一个细微的遗漏,都有可能会导致我的误判。
很快这个男人就对我放下了心防,那种拘谨神态逐渐消失,在我的引导下,开始讲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那颗四百年的野山参,还真是他家黄狗叼的!
男人叫何金贵,职业挺有意思,是个修蹄师傅,就是修牛蹄子、马蹄子、驴蹄子之类的。
这个行业比较冷门,在南方几乎没有,但在东北、新疆、河北这些养殖业比较兴盛的地方,修蹄师是必不可少的。
一个板凳,板凳上一般有个旧轮胎皮,或钉或胶的固定好,用来垫蹄子修剪时不伤动物脚的,两个剪子一大一小,一把铲刀一把镰刀,就可以到处修蹄子了,当然,这些工具都是特制的,所以这类人的家里,往往都有一个铁匠铺子。
比如何师傅,家里就有个铁匠铺子,但是生意少,有订单了就打铁,没订单就出去修蹄子。
而且何师傅还有个绝活,不管是牛是马,是骡子是驴,他只要捋几下毛,说几句话,那些家畜就会乖乖的听话,不挣扎不反抗,所以在那一片名气还真不错。
何师傅有个毛病,喜欢喝两杯,酒量还不乍的,有一回修完牛蹄子在人家喝多了,差点冻死在雪地里,是他家大黄狗跑回了家,拖着何师傅媳妇找到了倒在雪地里的何师傅,这才救了何师傅一命。
所以从那之后,何师傅不管去哪修蹄子,都会带着大黄狗。
那天和往常一样,何师傅背着家伙事,带着大黄狗,去集镇上的牛马市场揽活儿,由于手艺好,又有能驯牛马的本事,还真做了好几单,赚了二百四十块钱。
何师傅一高兴,就下了小饭馆,要了两个菜,喝了半斤散酒,又有点高了,带着大黄狗摇摇晃晃往家走了,结果酒大人迷糊,走着走着,走岔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