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面对面站着,陆嫣才发现江成屹比自己想的还要高一点,需得仰起头才能跟他对视。
他也在看她,还看得很仔细,先是眉毛,再是眼睛,然后才是她的唇角,谛视了一会,视线一抬,盯着她的眼睛,淡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赔你一双新鞋吧。”
空气里仿佛浮荡着什么让人发闷的东西。
她尽量不让自己去琢磨这种异样的感觉,很冷淡地瞄瞄鞋面说:“不用了,我回去刷一下就行了。”
他的样子很“真诚”:“要不我给你刷?都弄脏两次了,够不好意思的。”
“别弄脏第三次就行了。”她瞥瞥他。
他脸皮比她想的要厚多了,像是压根没听出她的不满,只笑说:“要是再弄脏第三次,我就只能赔你一双新的了。”
说着,看一眼她的鞋,“好心”提议:“刷鞋挺费功夫的,我给你刷好不好?”
他声音很低,有种震荡空气的意味,说话时,一直专注地望着她,目光里的笑意让她耳根无端发起热来。八壹中文網
他会刷鞋吗?她很怀疑,本想一口回绝,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点点头说:“那好吧。”
以这人的控球技术,她才不相信他会接连“失手”两次,既然他这么无聊,那就让他尝尝刷鞋的滋味。
她从书包里取出用鞋袋装着的凉鞋,当着他的面换好,然后把球鞋放进去,心安理得地递给他,微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
他半点都不惊讶,还真就接过了:“刷干净了我就给你。”
明明是个促狭至极的提议,他却接得如此顺理成章,她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凝,脑海中忽然冒出平时唐洁生气时总说的一句话:那人真欠揍啊,好想打他。
此刻她虽然维持着笑容,心里却很有这种想法。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面不改色转移话题。
“陆嫣。”她淡淡回答。
“陆嫣。”他装模作样地重复这两个字,故意说得又低又慢,像是在咀嚼果汁糖似的。
她心跳加快,严肃地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就听他笑了笑:“我叫江成屹。”
“哦。”她也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似的,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周末两天,陆嫣在家温习功课。
周一有啦啦队排练,午休的时候,她想起江成屹说会把鞋放到体育馆的观众席下面,于是吃完饭就从教室出来。
中午体育馆通常没人,她打算先在那把鞋换好,然后再出来吃饭,也免得下午排练时没鞋穿。
谁知到了那,江成屹和其他队员正在场中练球,应该是临近初赛,被教练抓来加练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江成屹刚好扣篮,根本没朝门口看。
陆嫣找到观众席上那个座位,往下一摸,果然有她的鞋袋。
打开一看,刷得比她想象中干净多了,不止鞋面,连鞋带和鞋垫都焕然一新。
她脸颊一热,莫名生出一份少女特有的拘谨。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在这时候,江成屹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相碰的一瞬间,他像是笑了一下。
她有些坐不住了,突然没法再像那晚那样当着他的面换鞋了,于是提着鞋袋就溜下了观众席,刚要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是江成屹。
“怎么样,还满意吗?”他出了汗,利落短发黏在额前,指指她手中的鞋,问她,没笑,但她总觉得他目光里有种捉弄的意味。
“还行吧。”她的口吻很挑剔,却笑得很大方,“谢谢。”
“哦。”他挑挑眉,接着往下说,“你吃饭了吗,这两天耽误你穿鞋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我跟同学约好了。”她挤出一丝笑容,拒绝跟他再有交集。至于理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她觉得有必要跟他保持距离,于是一说完,转身就走。
然而等她跑出去老远了,还能感觉有人在后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