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洛邑的皇帝,现在可顾不上儿子姓什么,这样的小事。
宫里贵妃时不时的肚子疼,头疼,腰疼的,得要他按捺住性子,做低伏小的去安慰。
宫外,哎,宫外就别说了,眼看就得硝烟四起了。
但凡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收拾了南诏,解决了荆州牧这个土皇帝,再策反几个天佑的将领,都不用天佑主动发兵,他都能亲自挥师北上,灭了那群蛮夷。
可惜,事与愿违,虽说这些蛮夷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对付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说如今的明启帝怎么焦头烂额。
只说王贞这边,几艘船被拖上了乱石滩,众人在河岸边上找了些干柴,燃起了两个火堆,烤着从河里抓的鱼,和船上早准备好的烙得干香金黄的玉米饼子。
一行人身上的湿衣已经换了,二十来个护卫都着一身走镖人士常穿的短打青衣,大皇子一身水绿色的绸缎衣裳,手摇折扇,端的是气度不凡。
要是以前的容貌,肯定能赞上一句公子如玉,公子无双。
可如今顶着一张丢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脸,就觉差强人意了。
王贞在船仓里找到了衣裳,上岸后,沿着河边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地。
然后瞅瞅四周没人,直接跳进水里,好好把自己上下洗刷了一遍。
趁着天黑换了衣衫,把湿衣服扔进空间,才慢悠悠的回到了一众人休息的地方。
火堆上的鱼已经烤好,大皇子透过火光,看到王贞回来,起身递了一条给王贞,才跟她说起了此行的目的地和任务。
“我们顺河而下,直接到江城去。
那里驻扎了整个荆州六成近二十万的军队,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支队伍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江城是荆州的首府,确实驻扎了近二十万军队,可这些军队在荆州牧的眼皮子底下,是荆州牧的嫡系部队,王贞捋了捋思绪,没问大皇子怎么才能把这支队伍掌握在手里。
而是躬身道:“一切听从殿下指挥!”
家里有一个见识广博的张立初,她还有一身武艺,就不用再显摆自己长了颗脑袋瓜了。
反正当初说的也只是让她跟着人,用身上的福运确保大皇子的平安罢了。
大概是上辈子的权谋、宫斗剧看多了,王贞在上位者面前,一直保持着理智和距离,不是必要的话少说,不是必要的事少做。
大皇子显然也就是简略说说而已,并没有再仔细解释,而是道:“现在我们的身份是去江城探望父亲的姐弟。
家住南阳,父亲王谦和,在江城经营一家王记绸缎庄,已经两年有余。
月前听说娶了一房平妻,母亲在家日日垂泪,所以我们偷摸从家里出来,用平日攒的钱请了镖行的人护送,南下江城去找父亲。”
王贞明白了,感情人家姓王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早就定好了的。
不过这个故事不得不说忒狗血,也忒常见了些。
王贞心里吐槽,嘴里问:“殿下,那你、我的名字呢?”
大皇子道:“我叫王廷州、十五岁,你叫王芷,今年十六,以后就叫我小弟吧!”
“小弟!”二十来岁的人装未成年,王贞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心里有了点谱,从善如流的叫道。
大皇子当着众人的面,说完了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然后跟大家道:“都听清楚了没?
以后要称呼我们王少爷,王小姐!”
“清楚了,少爷!”众人低声回答。
话音落,一个个恭敬站着听话的人,立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走开,兀自找地方或坐或躺的睡觉,还不时有人骂骂咧咧几句。
训练有素的军人无缝衔接的成了草莽英雄,看得王贞都惊讶的微微张大了嘴。
就是自己带的那两个护卫表现也不赖,瞧,靠坐在石头上,都能靠出二五八万的气势。
大皇子倒是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自顾找地方歇息去了。
王贞惊讶完了,啃了口手里味道不怎么好的鱼,心里一边可惜大皇子没能把那个厨艺好的小黄门带出来,一边猜着这些人以前是干什么的,只是半天都没有确定的答案。
夜里一通折腾,稍微打了个盹,天就微微亮了。
一行人拖船下水,继续启程。
接下来的几天的水路,不知道是天热少雨的原因,还是河道本身的情况就是如此。
船都是划一段,拖一段,一行人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走得甚是艰难。
最后路过一个大点的城镇时,大皇子直接让大家弃船,找了几辆马车坐着往江城赶。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八月十五中元节这天下午,到了江城。
这座沿河而建的城池里,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还没到晚上,饶城而过的江水里就飘满了无数载着人们美好愿望的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