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就是中秋,王贞跟张立初都没上值。
可以预见一家人过了这个团圆夜,后面再想一起过中元节算是难了。
张立初做主多发了一个月的月例,除了灶上留了几个人外,给府里其他当值的下人都放了假。
然后自己个儿一大早起床,拉着两个大厨一起,给大家伙做早饭。
王贞起床洗漱了出来,发现桌子上有芋头饼,芋头甜汤,就知道这是张立初鼓捣出来的。
她算是发现了,这人虽然来到古代七八年了,可还是受他上辈子的父亲影响颇深,很有点家庭煮夫的潜质。
一家人吃完了早饭,张立初拉着大家一起做月饼,非说自己动手才有过节的味道。
于是一上午,煮豆子,杵豆沙,和面,擀皮······几个人忙得团团转。
陈知远顶着白一道、黑一道,热得不停冒汗的脸蹲在灶前烧火,嘴里嘀咕抗议:“中秋不应该是赏菊花,吃螃蟹,吟诗作赋喝酒的吗?
怎么到了小弟这里就成了大家齐齐做月饼了?”
只是赵六郎只管下死力气揉各种颜色,各种原料的面团,赵有智蹲一边扒咸蛋,取咸蛋黄,都没人搭理他的话茬。
不过等中午张立初美滋滋的吃着新烤出来的月饼,提出下午一起做糯米团子时,都一致摇头拒绝参加。
他们几个大男人可没有围着灶台转的嗜好。
王贞跟张茜草几人也表示,她们只想吃,不想做。
于是张立初全家下厨房过节的活动半途夭折。
啥都不缺,也没人单身,也就没谁想着去街上人挤人的看灯会,下午实在没事干,八个人刚好凑了两桌马吊。
这活动在乡下少见,可在益州城里人人都会,几乎是夫人太太们没事的必备消遣。
几人几年前刚到益州没多久就会了。
只是张立初、王贞两个上辈子扑克打了无数的人,在这里却频频输给几个连算术都没正经学过的古人。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身上的散碎银子都输了个干净,直接掀桌子不玩了,虽然不在乎钱,可没人喜欢一直输的感觉。
几个赢的人也没把钱收进自己兜里,全给了一边到处观战搞破坏的赵成粱当了零花钱。
高兴得小成粱咯咯直笑。
晚上陈知远赏花,饮酒,吃螃蟹的想法到底实现了,只是吟诗没人附和。
伍东特地让人送了几十盆各个品种的菊花过来,姹紫嫣红的一片,庄子里送来的成人巴掌大的螃蟹足足三四篓子,蟹黄包,清蒸蟹,香辣蟹等,弄出了一桌螃蟹宴。
可惜大家离别在即,再好的景儿,再好的吃食,总觉少了几分味道。
转天一早,王贞给张橘子送了一叠银票用于打点,张立初让两夫妻到了洛邑直接住朝廷赐下的长宁侯府去。
张茜草夫妻、赵有智夫妻也都各自给两人送了些程仪。
太阳刚刚露了脸,张橘子、陈知远两人背着包袱跟一众人告辞,翻身上马,在二十来个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别庄,跟说好同行的几个学子一起往洛邑去。
战乱几年,益州城里改变最大的要算如今的学子了,身上的文人气质去了几分。
只要有条件,骑马、射箭是必备的技能,一年四季手不离扇的人少见了,倒是出门在外腰挎长剑的人多了。
不管剑是用来装饰,还是真会那么几手,王贞看着都比以前男人们涂脂抹粉顺眼了不少。
庄子里少了两个人,时常跟橘子作伴的张茜草低落了几天,才慢慢适应了过来。
张立初跟王贞两人也觉每天吃饭时空了两个位置,别庄里都仿佛空落了许多。
不过他们很快就忙得顾不上多想其他了。
秋收是件大事,往小了说关系到大家明年是否能填饱肚子,往大了说关系到今明两年的战争形势。
不光王贞天天跟着女兵们一起,泡在黄灿灿的稻田里,连张茜草,余柳两人也常常往各个庄子里跑个不停,时刻关注着秋收的情况。
因为时常外出,年初来时还不会骑马的余柳,如今骑术可不比谁差。
整个益州上下一连忙碌了二十多天,总算在气温降下来以前,把田里的各种农作物收进了仓库。
同时秋季的税粮也源源不断地从各处运了过来。
王贞刚从田里出来,就开始准备着往洛邑去了。
张立初这段时间也挑好了要带走的人,安排好了这边兵器作坊里的事。
益州城里的一切交由张茜草夫妻跟赵有智夫妻看着。
两人于九月下旬在常恩公,益州刺史领头的几个官员目送下,带着近一万女兵的押送队伍出了益州地界。
长达两三公里的牛车、马车、手推车混杂的送粮队伍中,张立初和手下几十个兵器作坊的人作为最重要的押送任务,坐着马车走在队伍的中间。
如张立初所料,王贞作为这次押送的主要负责人,跑前跑后,就是很少在队伍中间停下来。
队伍行进时基本看不到人影,就是安营扎寨的时候,他不专门去找,都难得碰上面。
只是如今虽然因为当兵执行各种任务,在军队里男女大防渐渐没那么严,可他也不好老是往女兵当中凑。
如此一连行了数天,他竟然都没跟自己媳妇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