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了,三月的阳光刚刚好,照得人浑身暖阳阳的。
王贞扮柔弱,半躺在板车上,看着远远近近散落在青树绿草间的各种红的,黄的,白的花朵,不由得又开始昏昏欲睡。
前面赶车的张立初见此,摸了摸人还有微烫的额头,皱了皱眉,把本来就慢的车子,赶得更慢了些,生怕把人身上的伤口再颠裂了。
其他三人见了,也不由得放慢了马速,半点揶揄说笑的心思都没有。
对早上去时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一个个的还觉得有些羞愧。
十几里的地,四匹马五个人,愣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不过德利看到王贞这情况,没让几人去军营,而是自己去找祝将军请示后,又带着一个军中的大夫一起回来,然后领着几人东绕西绕的来到了一座山庄前。
王贞再次醒来,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了。
睁眼见到的是纱帐,锦被,千工拔步床,还有一旁袅袅燃着的苏合香。
比以前在益州城里的张家,用得东西还要好得多。
刚动了动身体,就立马有丫鬟闻声疾步进来看情况,见人醒了,忙过来扶。
王贞穿过来六七年了,眼瞅着世道越来越乱时,才见识到了这时代真正大家小姐的吃穿用度。
衣服是顶级的彩晕锦,素罗纱,龙眼大的粉色珍珠用来装饰鞋面,晶莹剔透的暖玉当耳坠、项链,头上的珠钗是点翠的,连专用的恭桶都镶了金边,铺的是沉香木的碎屑。
身边随时围着三个以上的侍女,时刻看着她的眼色,注意着她的需求。
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上厕所身边都有人帮着解衣裳带子。
吃饭啥的就更不用说了,碗筷不是玉的,就是银子打的。
她前两年在张家的吃穿用度,估计都比不上这里的一个大丫鬟。
只是这镶金堆玉的地方,让她站坐都不习惯,吃饭光盯着碗碟瞧去了,想着这要搁二十一世纪,得卖多少钱?
上厕所时,那堪比工艺品的恭桶,她用来拉撒都觉得有些罪过。
几个跟着的小丫鬟除了尽心伺候她,说这里是祝将军的别庄外,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敢多说?
吃了两顿饭,喝了两回药,到得夜色笼罩大地后,祝将军跟张立初两人,才先后踏进了院门。
王贞下午没等到人,还以为得到了明天完全接手了益州城,才能见到两人,早早的睡下了,听说将军来了,只能又换了衣裳,被丫鬟领着去外面见人。
张立初在祝将军面前,完全不掩饰对王贞的心意,大半天没见,巴巴的跑门外等着,见着人忙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些了,没什么大碍!”王贞答完,也不在意边上有人听着,又问:“我怎么在这里?”
张立初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不烧了,放了心道:“那大夫说你连番受伤,亏了底子,得好好养着。
德利说这里隐蔽安全,条件又好,我就把你送了过来!
等过些天,把城里天佑的势力清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王贞听了这话,才想起自己估摸成了整个天佑王朝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了自己报仇,或者割自己的脑袋领赏。
她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头,当时就想着怎么救人了,如今才发现自己后半辈子估计都活不安稳了!
有些懊恼,有些后悔怎么办?
张立初瞧人这样,相处这么久,哪里还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安慰道:“没事,我跟将军申请了,后面会专门调一队护卫给你,等这段时间过了,咱们照样过日子!”
里面的祝将军,茶都喝了一盏,还没有等到人进门,不禁咳嗽两声,提醒门外的两人,别把他这么大个人物给忘到了一边。
张立初却看着朦胧灯光下,比平时仿佛还要美三分的王贞,有些挪不动脚。
只想把人揣怀里,藏着,谁都不给瞧,谁都不给看。
可惜,终究只能想想。
很快他就被急着想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奖励的王贞,拉进了屋,站在了祝小将军的面前行礼问好。
祝将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跟记忆里那个脏兮兮的乡下小姑娘半点不像。
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就是放在当初以收罗天下美人闻名的京都皇宫,都不逊色。
难怪让号称不近女色,多智近妖的天佑二皇子吃了大亏。
只是刚看了两眼,就被张立初移步挡在面前,目光里还满是警惕,跟猫护鱼、狗护骨头一样,看得让人有些无语。
想到以后的日子,王贞觉得自己亏大了,扒拉开面前挡着的人,对上首坐着的祝将军直接了当的问:“将军,这次我算是立了大功,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
如此直白跟自己要奖励的,大概也就眼前这一个了。
祝将军愣了一下,才眉眼微挑,靠在椅背上,幽幽道:“这大概要上报朝廷,让朝廷的阁老们商议,陛下定夺。”
闻言,王贞傻了眼!
朝廷,神他妈的朝廷,现在估计被人撵得跟乱窜的狗似的,这几天在哪里落脚都不知道。
这明显就是推诿之词,但也不能说人家错了。
好歹镇南侯这一脉还没有自立称王,最多只能算是割据一方,明面上还承认受永盛王朝的统治,只是那朝廷的命令,还听几分就不好说了。
这是占了好处不给钱,准备一推二五六了?
老板耍赖,王贞只能看向张立初,示意人想办法。
张立初头回见人傻乎乎的样子,不禁弯了嘴角。
不过片刻后对上王贞看向自己求助的目光,就忙对祝将军道:“将军,我们可都是唯你马首是瞻,为你冲锋陷阵的,跟朝廷没半点关系!”
言下之意,认你为主,奖励也肯定得找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