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下午2点,客厅的挂钟准时响起。
铛——铛——
青木凉介有些认床,睡眠比较浅。听到钟声响起就倏地睁开双眼。
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于是压低了脚步从房间里慢慢走出,害怕把楼上正在午睡的其他人吵醒,动作小心得如同一只准备捕食的黑猫。
人刚走到楼梯口,只听楼下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声音不大,但因为是午休时段,整个大宅都十分安静,以至于两人的说话声即便是青木凉介站在楼梯口,也依旧能隐约听见。
“99.9%可能性为亲子关系?!”声音中夹杂着不敢置信,是长女弥荣在说话。
“那人是真的理花,为了遗产回来的。”说这话的人是长子祐弥。
看样子是给理花做了亲子关系的鉴定。
听到这里,青木凉介不由皱起眉头。
按照之前的推断,他几乎已经认定这个家里的与论理花应该是假冒的,可是现在祐弥和弥荣拿到的鉴定报告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弥荣和祐弥两兄妹忽然站起身来,走向了客厅的另一侧。
青木凉介立刻退后一步,将身体贴在墙壁上,免得两人突然抬头,发现他在偷听。
楼下的脚步声突然停止。
青木凉介下意识屏息,眼睛的余光瞬间瞟过全身。
很好,按照光的直射规律,只要两人不向这里移动,就应该无法发现阴影处的自己。
1秒——2秒——3秒……
一直到默数10秒之后,脚步声才重新响起。
脚步声一直远去,到客厅最东边的角落之后再度停止。
紧接着,是细细簌簌的纸页翻动声。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小心地探出头去,只看到两人蹲在某处的背影。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之中的弥荣瞬间扭头——
只看到空空如何的楼梯口。
没有半个人影。
她不由皱眉。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一旁的祐弥也跟着回头看了眼,不由嘲笑道:
“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之前理花来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来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律师也是这样。”
被奚落的弥荣这才收回了视线,冷哼一声:
“哼,还不是你没用,连讨老人欢心都做不到,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有这个精力,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东西打开!”
就在青木凉介走回到自己房门前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的视线往地上一瞥,接着缓缓蹲下身来,拾起地上的一根头发。
他的视线瞬间直直地看向房门,就像要将门板烧出一个破洞一般,忽然,他的嘴角缓缓上翘,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啊咧咧,刚才忘记倒水了,好渴啊。果然还是得下去倒杯水才行啊。”
他说着站起身来,转过身往楼梯口的方向而去。
没错,现在他的房间里100%有人。
因为在他离开之前,刻意将一根头发夹在门与墙壁连接的门轴里。
如果有人没有先一步将头发取下,就直接开门的话,那根作为机关的头发就会自然而然地掉出来。
而现在,这跟本应该好好待在门轴位置上的头发却掉在了地板上。
这也就是说,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
有人进去了。
会是谁呢?
青木凉介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
哒……哒……哒……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二楼的走廊再度归于寂静。
三分钟后,属于青木凉介的房间门从里面开出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透过门缝向外观察,只见走廊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将大门彻底推开。
穿着粉紫色连衣裙的与论理花从房间中走出,而就在她刚刚迈步而出的一瞬间,一只手从门后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与论理花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要大喊出声,可“啊”的音节刚刚发出,手的主人就将另一只手捂在了她的嘴上。
“安静。”
与论理花有些惊惶的视线突然与一双漆黑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对上。
眼睛的主人青木凉介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理花小姐莫非是对我有兴趣,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进入我的房间?”
原来,青木凉介刚才故技重施,故意正向楼梯口,装作打算下楼的样子,实则在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直接将脚上的拖鞋摘了下来,无声无息地返回,贴到了门旁边的墙上。
只要有人从里面打开门,他所在的位置就成了天然的视觉死角,这也就解释了之前与论理花从门缝里朝外看时没有发现他的原因。
此时此刻,被青木凉介摆了一道的与论理花心头一跳,眼睛微微眯起,然而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那双和长泽雅美有九分相似的大眼睛里波光粼粼,白嫩的脸上蒸腾起两团红晕,接着讷讷垂下头去,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好一副小女儿娇羞姿态:
“没想到青木君居然这么细心,我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被你发现了。呵呵,果然不愧是名律师,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青木凉介闻言挑眉。
这就打算承认了吗?
他的心中隐隐有些失望。
然而下一刻,与论理花却再度仰起头来,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如同一朵绽放的向日葵一般耀目。
她那双晶亮的瞳孔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青木凉介的眼睛,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极为真诚:
“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偷偷进来你的房间,其实也是为了……”
说着,她从身后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怯生生地递到了青木凉介眼前,
“喏,这是我写的……其实之前那一次我就有写,悄悄放在你房间的书桌抽屉里了。可是你好像都没有发现呢。所以,我就只好再送一次啦~~~”
青木凉介拿起这个信封,信封的中央贴了一个红色的爱心,外面还写了几个字——“to青木君”。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一封很正常的情书,甚至于那上面贴着的爱心剪得有些左右不对称,边缘上还有一丁点露出的胶水痕迹。
“唔,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啊。”
说着,与论理花再次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片刻后咬住嘴唇,深吸一口气,一把牵起了青木凉介的手,直接拉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