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李重润,见过姑娘。”
那日武则天遭遇刺杀时,李重润并不在场,而三弓床弩挡箭之时这小子还在地上趴着,所以自然没见过这位手持长刀的姑娘。
“七娘见过王爷。”那姑娘的声音很是轻柔舒缓,完全不似武功高手的样子。只是因为有伤在身的缘故,不便行礼,便只是福了一福。
“七娘姑娘客气了。不知今日公主殿下要小子来此处,究竟要跟姑娘学些什么功夫?”
李重润很是不解,眼前这名娇滴滴的姑娘,究竟能教自己些什么东西?看那刀极长,比千牛卫所持的千牛刀还要长上些许,难不成是要自己学刀?
“功夫什么的,七娘是不会的。”那自称是七娘的姑娘很是娇滴滴的说道:“公主殿下只是安排七娘教王爷些自保的本事。七娘思来想去,却只会些杀人的本领。只是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学。”
“这不就是功夫么?”李重润很是好奇的问道。
“如果王爷所说功夫是指套路招式什么的,七娘并没有学过,强身健体之术,他们行伍之人更是擅长。能教给王爷的,便只是如何挨打,和如何打人。”
“那那些飞檐走壁的轻功,姑娘会不会啊?”李重润作为两世宅男,自然对藏龙卧虎中李慕白那般在竹林中飞来飞去的场景一直心向往之。
“那自然是要靠飞虎爪的。”
“那打坐练气,以气驭剑,杀人于千里之外呢?”李重润还是有些不死心。
“练气是道家的绝学,如果王爷想要修仙,可以去邙山青牛观找那里的道长,据说非常灵验的。”
“以柔克刚,以慢打快,四两拨千斤这些东西总归有的吧。”事已至此,李重润果断抛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线。
“卸劲的法子,七娘倒是懂一些。”七娘终于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只是还没等李重润神情缓和,便又补了一刀,“只是那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不是找死么?”
“小子不才,还望姑娘赐教。”李重润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的向她行了一礼,放弃了自己被金庸大大和国产抗日神剧培养的武侠世界观,准备接受现实主义的教育。
“比你力气大的,你要比他快。比你快的,你要比他准。比你准的,你要比他狠。比你又快又准又狠的,你要跑的比他快。”
“不就是快准狠三个字么。”李重润恍然大悟,想不到自己领悟力如此之高,突然觉着自己似乎依稀已经成了一代绝世高手。
“说起来确实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七娘点了点头,对小胖子的领悟力表示了认可。
“我好像说的是三个字。。。”李重润很是小心的反驳着。
“七娘以为公子只是羞于说出逃跑出来。不碍的,打不过自然就要逃,这次打不过,我们就再找机会。逃跑不丢人,死了才丢人。”
“姑娘说的好有道理。”
只是二人来来回回的絮叨了半天,李重润却始终不知七娘今日为何拎了一把如此长的长刀来,难不成要让自己学这个东西?
看到李重润盯着自己手中长刀,右手一抬,就将长刀那长长的刀柄递到了李重润眼前,动作很是潇洒利索,刀柄停在李重润眼前寸余,丝毫不见晃动。
“七娘有伤在身,便只能用这个笨法子先教一下基本功。此刀甚长,可以放大动作。王爷最近些日子,就先拿此物练习。”
“不知姑娘要小子练习什么?”李重润很是好奇的接过了刀,发现入手很是沉重,用力的拔了拔刀试图看一看究竟,发现居然抽不出来。
“双手握住刀柄,将刀举起来,刀尖不可晃动。这叫做据刀。是基础。”七娘很是贴心的安排着,只是自己却从花园中撇了一根刚萌了新芽的柳枝过来。
李重润觉着只是举个刀,小爷前辈子做了这么多年钓鱼团空军大队长,举个鱼竿样的东西还不是小菜一碟,很是托大的单手抓着刀柄,很轻松的就将长刀举了起来。
只是长刀很长,些许的肌肉震动传递到刀尖,便引的刀尖一个劲儿的不停晃动。
李重润不死心的把左手也握住了刀柄,脸上憋的通红,也不见那刀尖暂停晃动,反而抖动的越发激烈起来。
柳枝轻轻的戳向了李重润右手肘后的一处位置,李重润手一酸,当时就软了下来,长刀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刀都拿不稳,自然也就无法说准的事情,王爷请继续。”七娘一直很是娇弱的表情中依稀透露出了几分恶趣味的样子。“只是下次,七娘就不会戳的这般轻巧了哦。”
第二天中午课间,范育碧看来蹭饭的李重润很是奇怪。“润哥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前几天被绑匪劫走的时候的伤犯了?怎么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别提了,家里长辈给请了个师傅,说是教授些粗浅功夫。只是那疯婆娘看着娇弱,下手是真的狠。”李重润龇牙咧嘴的尝试了半天,只是双臂实在酸痛难耐,一气之下索性丢了筷子。“不吃了!”
在一旁看书的王荣很是暖心的帮他夹了个鸡腿儿,看他眼巴巴的张大了嘴等着,就跟着等着喂食的小鸟一般。就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晃了晃,看他来咬了,便抬高了些,仿佛是那逗猫棒在调戏小猫儿一般。
“给不给,不给算了。”李重润眼睛一瞪,还没发飙的时候,一旁的范育碧倒是先把一筷子挑好了刺的鱼肉塞进了他嘴里。
“还是范公子好啊,可惜你不是个女人,你要是女人,小爷将来一定娶了你。”
李重润很是愤愤的又瞪了王荣一眼,只是看到范育碧依稀红了红,小声的辩驳道:“谁是女人啊!”
“哎呀,小爷只是说如果。话说你没事吧,怎么今天娘们唧唧的。”
“你才娘们呢。还要不要吃饭啦?”
"好的,我娘们,还望范公子您大人有大量,给小的夹个鸡腿儿吃吃。"
下午散了学后,李重润虽然很是不情愿,只不过看到昨日接自己的那个公主亲随又等在国子监门口的时候,李重润突然觉着似乎自由的日子,似乎没自己想想中的那般美好。
自己同学每日背书背的跟牲口一般,自己居然连牲口都不如。。。
只是今日那名公主亲随却并未将自己带到昨日练功的那个场地,反而是带到了公主府的书房。
一个身着青色葛袍的道人正在那里候着。见到李重润进来,很是热情的抢先行了礼。
“贫道见过临淄王殿下。”
李重润看着他依稀有些面熟,好像前几天来上官婉儿家里帮自己看病给自己肋下戳了两下的就是他,看着他那很是瘦长的脸,突然想到,似乎之前陈子昂跟自己介绍过,这位就是当朝太史令家的二公子,医道双绝的李道长。
“小子见过李真人,只是小子今日有伤在身,不便行礼,还望道长海涵。”
李道长笑着捋了捋自己并不长的胡子,很是仙风道骨的笑了笑。“贫道就是为此而来,公主殿下有令,让贫道来给殿下传授些保命的功夫,贫道不懂的什么杀人的本事,救人的本事倒是懂得一些,想必殿下已经知晓。”
李道长说话间扶着李重润在书桌旁坐下,双手放在了书桌之上,将袖子捋到了肩膀处,接着很是轻柔的帮李重润拍打起来。
“昨日殿下第一次练功,想来会有些肌肉酸痛之处,贫道会些针石之法,倒是可以教给殿下。”
李道长拍打的越发重了起来,只是拍打间似乎肌肉中的酸痛渐渐的松快了些,比之刚才竟然舒服了很多,李重润忙不迭的说:“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只是那李道长拍的越发紧了,把两条手臂前前后后的仔细拍打了一遍之后,双手捏住了李重润肘窝正中,用力的向下一捋。
李重润瞬间只觉着自己双手仿佛被热油浇了一遍,只是还没惨叫的出声,一种很是清凉的感觉却随着那滚烫的感觉散去自发的从手臂肌肉中释放出来,只是稍待了片刻,先前那种让人胳膊都抬不起来的酸痛已然散去大半,虽然还有些涩,却已经不妨碍运动了。
“李真人,你的医术着实不错,只是每次都必须要这么突然来一下么?”
李重润瘪着脸跟李道长诉苦。
“良药苦口,更何况针石之术。”道长笑了笑,径直取了幅图出来:“贫道今天刚好教公子认识手臂之上的穴道。”
就这样,李重润便过起了不仅要背诵如山的诗书,还要一天练习功夫,一天学习医术的生活。李重润越发的觉着自己牲口都不如了。
直到夏初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