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是个狡猾的,虽然他也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但他很谨慎,从来都不会做最先跳出来的那一个。
“老四,这你可冤枉老三了。他说这话针对的可不是,难不成你也想做一做这家主之位?”
“啥?家主?问我是这块料吗,况且有大哥在这...”突然领悟到了什么,然后话锋一转,继续指着三长老说道。
“好啊,感情你这是拐着弯儿的骂大哥啊,老三啊老三,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些花花肠子!这家主之位不让大哥坐,还能有谁有这个资格?难不成你也想...”
“呵,老夫可没有这种心思。家主膝下有女,子承父业不是顺理成章吗?”
“你是说风音因?那个毛头丫头?她怎么能做家主,她才多大啊,况且还是个丫头片子,女孩子家家的,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难不成她还能留在风谷一辈子!让她做家主,这跟闹着玩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推开。
“各位长老这是聊什么呢,竟聊得如此慷慨激昂,大老远音因就听到了喧闹声。父亲才刚走,还望各位长老能给父亲他老人家留一丝安静。”
房门推开,阳光投射在地板上,一个精致的倒影逐渐出现缩短。由远及近,风音因一身黑衣裙出现在了议事大厅。
风音因酷爱红色,在别人眼中,红就是风音因的代表,第一次见她穿黑色,还挺新奇的。
不过仔细一想,人家父亲刚刚去世,穿的素一些也属正常。毕竟红色太显得喜庆了,现在穿也不合时宜。
往日红色妩媚张扬,头一回穿黑色,看起来却也风情万种。只是表情很严肃,没有一贯挂着的魅。
长老们虽然心中对于家主之位各有看法,可中间那个属于家主的主位依旧空悬。为了给风音因难看,大长老故意让人将平日里属于风音因的那个座位撤下了。
眼睛一扫,什么也没说,径直朝着上方的位置走去。
大长老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到不认为风音因真会有胆坐上去。只是他这个想法还没有落下,风音因就已经落座了。坐的正是——家主之位!
这!
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大长老。愠怒中带着些许隐忍,一副恨不得一巴掌将风音因拍死的模样,但又碍着长辈的身份,不好直接发作。
四长老永远是最先跳出来的那一个,“不是,音因你这也太不懂规矩了吧,竟然坐在家主打的位置上,这个位置是你该坐的吗?”
风音因不急不怒,左右环顾看了一周,然后回头一副后知后觉的说道:“音因也知道坐这里有所不妥,只是众位长老将音因喊来议事,只留了这一处位置。这不就是暗示音因,让音因坐在此处吗。”
说罢,还若有所思了一下,继续道:“难不成是音因会错意了!若不是让音因坐在此处,那为何没有音因的座位?总不会是众位长老看家父不在了,所以故意欺凌我这个弱女子吧。众位长老可都是看着音因长大的,都是音因的长辈,想来应该不会由此小人作为才是啊。大长老,您说呢?”
这看似问句,实则是反将一军。高帽子一戴,想要摘下来也得思量思量。
此刻大长老有些懊恼,对于撤她作为一事属实有些莽撞了。本来是想给这个丫头难堪,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隔里头了。这该死的丫头,反应还挺快。
看着大长老吃瘪的模样,三长老有些想笑,心里觉得痛快极了。本就看好风音因的他,此刻对她的好感更上一层楼。这丫头虽说年岁不大,可脑袋瓜子聪明着呢,一般人还真是斗不过她!
亏的刚才他还在为她如何应对大长老的为难而忧心,看来是他多虑了。
四长老见大长老被风音因堵的说不出话来,再次跳了出来。
“风丫头,大长老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讲话的嘛,真是不懂礼数。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教你的,毫无礼教!就你这幅样子,还想继承你爹的位置,未免有些眼高手低了。”说完还斜楞了风音因一眼,然后笑的一脸谄媚的看向大长老。脸上似乎还在为自己替大长老出气了而洋洋得意。
“四长老这话说得让音因有些伤心了,音因的母亲很早就不在音因身边了,这件事整个岛上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如今父亲也去了,您作为音因的长辈,竟还往音因心上戳刀子,知道的说您有口无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故意欺凌弱小呢。”
“你你你...”四长老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了,还好二长老及时开口,也算是帮四长老解了围。
“风丫头,四长老不是这个意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说罢又看向大长老,“你说是吧大哥。”
毕竟老四老二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也不好晾着他们不管,于是点了点头。
“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吧。”
“关于谷主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关于谷主的身后事,谷主毕竟为风谷操劳了经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于情于理我们风谷都应该有所表示,不能让那些忠于风谷的族人寒了心。第二,就是关于新的谷主人选。毕竟只有选出新的谷主,才能更好的带领大家做事情,包括眼下的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谷不可一日无主,选新谷主之事,必须尽快决定。关于新谷主的人选,大家都可以发言。”大长老是谷中资历最老的,由他说这番话倒也不算出格。他倒也没有直接说他要做这个谷主,说完这番话就拿起茶杯喝水,将话语权交给了再坐的其他人。
这首先冒出来的,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四长老。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修为,再坐的谁能比得过大哥你,要我看,这谷主之位早就应该让给你坐了。”
二长老斜楞了四长老一眼,然后朝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可四长老就是个直肠子,不会拐弯,心里有话就要一股脑的说完,拉都拉不住。
“风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你屁股底下的位置让给大长老做。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要是能坐上这个位置,一定会像老谷主一样宠爱你。你的地位还会跟以前一样,依旧是一人之下的少主,你何乐不为呢。”
“呵。”风音因还没有说话,三长老就冷笑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身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欺负小辈都欺负出优越感了,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真够不要脸的。”说罢,朝着四长老的位置狠狠的斜楞了一眼,完全不掩饰对他这番言论的厌恶。
四长老一听立马急眼了,二长老眼疾手快起身,一把将预动手的四长老拉住,“好了好了,这是做什么,有事好好说。大家都是为了风谷的未来,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说?啊?难道我不是好好说吗?我好心好意好言好语的跟他讲,你听听,你听听有人是怎么编排我的?难道我不是为了风谷好吗?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知好歹的愚人!”
一边说一边往三长老那边涌,好在有二长老拉着,不然早就打在一块儿了。三长老倒是很镇定,依旧坐着一动不动。
“够了,闹什么闹!”终于,风音因说话了。语气凌厉,寒气逼人,很有领导者的气度。
大长老见状,也起身,“别闹了,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说话都过过脑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好歹为自己的后辈考虑一下。毕竟都是风谷的老人,因为这点事儿伤了和气可不好。”
这话听着像是在说四长老,实则却在暗点三长老。如果他真的顽固不化,非要跟自己对着干,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那就开始进入主题吧,耽误之急就是定下一个主事人,好处理天铭的后事。”一直没说话的五长老也开口了。
“老四,坐下吧,大哥都发话了。”二长老最是清楚四长老的心思了,果然一把大长老搬出来,四长老立马儿老实了。
“既然众位长老已经有人选了,那就都说说吧。”风音因依旧坐在家主之位,虽然资历没有在座的任何一位深,但身上那股气度却丝毫不比任何一位逊色,颇有领导者的风范。
然而并没有人说话,风音因稍顿片刻,而后继续道:“其实刚才众位长老的意思音因也大致听明白了,现在你们心中的候选人,无异于就是徘徊在我和大长老之间。大长老有能力这点儿音因心里明白,毕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想必再坐的各位心中也都有数。故而音因也认为,大长老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风音因这话让大长老听着感觉很舒服,身子往前挺了挺,一脸的自傲。心道:这个丫头还算是有点儿眼力见儿,以后他倒是可以少为难她一些。
风音因的这番说法,倒是出乎三长老的意料。他一直很看好风音因的,却没想到她会是一个这么容易就屈服的人,还真是有些失望呢。
“只是关于家主的候选人,父亲在他离去之前已经有了安排。”随拿出一个信封,然后分别依次拿给各位长老观看。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在他离开之后,谷主印交由他的女儿继承,比叮嘱各位长老及其管事,一定要好生辅助,如同效忠他一般。
“怎么可能,老夫不信!”大长老一把从风音因手里将信夺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一笔一划,确实是风天铭的笔记,而上面有家主私印。|“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呢?”
大长老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缓缓抬头盯着风音因。
“这不可能,天铭绝对不可能将这个位置给你的。”也许别人不知道,可他清楚。风音因根本就不是...
“哦?大长老这话有些奇怪了。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怎么就不可能将位置传给我了?”风音因往前一步,逼近大长老,一脸疑惑的问道。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最后几个字还是没有说出来,为他人下意识的就将这句话理解成风音因不是继承人的最好人选,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我不是?我不是什么?您说啊。”看来那个人说的没错,大长老真的知道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否则他怎么会笃定,风天铭不会传位给她!
真是水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大长老的反常,让风音因心里再燃起了希望。她母亲的下落也许可以从大长老这里打听出来什么。
“不对,这不是天铭的笔记!这是你伪造的!”适才他太过激动,根本没有仔细的看。天铭的笔记他最熟悉不过了,虽然这个人模仿的很像,可这也只能骗一骗那些对天铭不熟悉的人,唯独骗不过他。
转身,走到了家主处理事务的书桌前,翻出风天铭之前写的东西,拿到众人面前比对。
“你们看这个地方,天铭因为之前做任务受过伤,每到虚点之处,手会轻微的颤抖。不过因为很细微,如果不是深谙书法之人,根本看不出来。你们看这里,完全没有抖动的痕迹。”
“这...这哪里啊,我看不出来啊!”老四是个马大哈,对书法根本一窍不通,抓了抓脑袋,挠了挠胡子,是真心看不出来啊。不过既然大哥都说了不一样,那肯定就是不一样的。
“奥,看到了,不一样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啊。”
“......”众人知道他的文化程度,心里鄙夷却不曾开口。
风音因凑近一看,“果然如此,是音因大意了。今晨有人以父亲的名义送来这封信,音因还以为这是父亲临终的遗言,心中悲痛,所以并没有看的仔细。还好大长老心细,看出了此间的端倪。”
“不知道这送信之人现在何处?胆敢假冒先谷主名义,这样胆大妄为之人就应该处以死刑,以慰先谷主在天之灵。”
“音因并没有见到送信之人,这信是他托小厮转交于我的。”
“哦?竟然有这么稀奇的事。都说无利不起早,若不是为了得到谷主的位置,谁会做这种事情?还有人会匿名写伪造这种信件,这话说出来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吧。”言下之意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根本就是风音因为了得到谷主的位置,自导自演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做事情真是没分寸,太鲁莽了。好在还有我们这些长辈看着,不然这早晚都得闯下大祸。”
“就是就是,还是大哥做事稳妥,想要风谷以后更上一层楼,还得仰仗大哥你啊。”四长老这会儿又冒出来了,附和着说道。
“找人送信给我自己,难不成音因在众位长看来,就是这么愚蠢的存在?再不济,我也应该让这个东西,从别人手里出来才对吧。自家挖坑自己埋的这种蠢事,我也是断然不会做的。各位长老都说是看着音因长大的,对于音因的做事手段,你们应该清楚的,不是吗。”
三长老五长老点点头,都同意风音因的说法,也更偏向于相信风音因是被陷害的。至于这幕后之人的目的,想必就是想毁掉风音因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吧。这样来说,倒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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