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怎么冻伤了?”南宫锦看着江天龙膝盖上的呈现出的暗紫色,局部有水泡,虽然他一脸平静,但南宫锦知道,这膝盖一定很疼。
还好是一条腿。
坐在一边的希望欲言又止,他偷偷瞄了一眼江天龙,说道:“这天气这么冷,冻伤也不奇怪吧。”
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不知道,他就是打坐醒来,就看到江天龙跪在地上。
大将军一脸冷意,极为生气的模样。
“奇怪。”南宫锦拿出冻伤膏涂抹在膝盖上,又拿出几个暖手盒放在他膝盖附近给它保暖。
“哪奇怪了?不也有将士冻伤的吗?”希望呵呵的说道,语气尽量显得轻松点,不然,他能感觉到马车里比外面还冷。
“将士冻伤也不过几人,伤势并不严重,大哥内功深厚,用内力御寒并不成问题的,除非……”南宫锦看着那膝盖上的伤,沉默了下来。
要冻伤一般也是两条腿才对,但,将士都穿了御寒的护膝,冻伤的都是脚。
可,南宫天是膝盖。
他是单膝跪在了地上,并且,没有用内力御寒。
“这腿,应该没多久就会好吧。”希望看南宫锦那一脸认真的像是要破案的神情,立马用手肘碰了碰他,眨了眨眼睛,说道。
江天龙什么性子,死要面子的性子。
“嗯,要是大哥愿意的话,可以用内力让膝盖保暖,这样的话,不出一日便能好七八分。”南宫锦说道。
希望呼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打破砂锅的问。
南宫锦转身将药具一一放好在旁边的木柜里,背对着江天龙跟希望两人,说道:“出行时,师父跟我说:‘我身上压的是六万将士命。’
他也跟我说:‘切不可因小失大,万事,皆以大局为重。’”
南宫锦将木柜上的一个纽扣暗了下去,沉闷的声音就像他沉闷的语气一样:“大局为重,不过短短四个字,但这其中的份量,又岂是这短短四个字能承载的?”
它身上压的,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希望看着江天龙那原本就黑的不行的脸色更沉了,又没想到南宫锦没看懂他的眼色,他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别说了。
可南宫锦不听,南宫天在这军营之中,只需要对大将军一人单膝跪下,由此可见,大将军没让他起,便是在罚。
他继续道:“身为支属掌权人,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让支属发扬光大,更重要的是要辅佐大将军。
如此,我们所想,所行,所谋,皆须站在大将军的立场,以大局为重作为中心点,这样,才能是帮她。”
坐在马车里沉默了一路的江天龙,终于动了动神色,耳边像是被谁猛烈的甩了一个耳光一样。
只不过,这计耳光不似南宫格来的那么凶狠,它像是清风拂过。
可疼痛,不分上下。
他转头,看向南宫锦,脑海里是南宫云对他失望的眼神,还有那一句句戳在他心窝的话:
为一己之私,不分轻重,欺上瞒下,若是让格老知道了,你可对得起他出门之时的嘱托?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对得起这六万将士的对你的信任!
南宫锦有副好看又柔和的面孔,他虽并不像希望那样爱说话,可心思,却比希望要细腻的多。
“要是,那个人,对你来说,是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呢?”他这样问着。
南宫锦将香炉盖盖好,指尖在听到这话,微顿了一下,他转头,不答反问道:“要是,你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那个人,是可以为这六万将士的每个人,付出生命呢?”
江天龙的那双异瞳呆了呆。
“你的心中是她一人,她的心中,是整个南国。”南宫锦将被褥铺好,躺了下去,也不管江天龙是心中有何想法,只是道:“国无,家何在?”
儿女私情又怎能大的过国恨家仇呢?
若是大将军是那种女儿私情胜过一切的人,这七属掌权人的位置,也不会是由她坐了。
国无,家何在?!短短五个字,震在江天龙的胸膛之处,久久无法平息。
南国的荒凉又一幕幕的呈现在了他脑海里,是啊,对他来说,南宫云是最重要的。
但南宫云要的,是整个南国的复兴。
她要的,是他可以运筹帷幄的大脑,而不是他这条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身体。
明明都懂得啊,可他还是在清妙说出那个计划的那一刻,心动了。
其实,他还是有为全局考虑的,只是,他在自己的一己私欲之中,忽略了那些原本可以看到的并不妥善的细节。
她原本这么信他,而他,还是辜负了她的那片信任。
希望的心情也在那句【国无,家何在】的话,变的死沉死沉的。
要是北兴能够给南国百姓一个家的话……
也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马车里沉寂了许久,安静的能听到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希望深吸了一口,目光有些担忧的看向江天龙。
他听到这些话都难受的不行,更别说,江天龙了。他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江老头……”
“我没事。”江天龙笑了笑:“睡吧,还有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嗯。”希望重重的点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
夜色笼罩,将一群人的身影映在了模糊的雪地里,远远的看着,像是一群行走在黑夜里的鬼。
周围呼啸的风声盖住了所有的声音。
“清妙姑娘说的办法,虽有危险,但,也不是完全行不通的。”跟着南宫云并骑的南宫兵,开口说道。
“她去找你了?”南宫云问道。
“嗯。”南宫兵说:“若是用的好,便是如虎添翼。”
“若是用的不好呢?”
“那边是作茧自缚,自伤的行为。”南宫兵说道:“如果,我们把这个不好降到最低呢?”
“所谓的最低,就是以她一人之命来承担此行的后果,是吧?”南宫云侧头看向了南宫兵,那双深色眸子在这黑夜里射出了一道寒光。
“是。”南宫兵再也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种不耻的行为,她垂下了眸,不敢在与那双眼眸对视。
因为在这个最低的伤害想出来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要营救一下,这个要给南国立功的人。
“牺牲一人,能让西域有所损失降低的话,却是一良计。”
就在南宫兵以为南宫云会拒绝这个提议时,南宫云的声音清楚的落在了她耳中。
她带着几分猜疑:“所以,大将军是同意了?”
南宫云笑而不语,沉默片刻,反问:“南宫兵,你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南宫兵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因为此事,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