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倾最后到的地方?”宁辰羽看着容府大门口,问道。
“嗯。我进去探一探。”江天龙说:“收到信号,你就进去。”
“等会。”宁辰羽忽而伸手拦住江天龙,沉道:“阿倾可能只是告诉你一声,她或许出事了。”
“什么意思?”江天龙异色的眸子转了转,心想,师姐武功这么高,不可能这么容易出事,乌鸦或许只是对他的一个提醒。
“此事跟画舫,暗庄有关,说来话长,既然知道了阿倾在哪,你可以让你这只乌鸦注意一下容府,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宁辰羽建议道。
他本来是想借画舫之事,让容仲恺去查万家下落。而他暗中查查画舫之中有没有暗庄的人。
可连着这几日,画舫之事没有任何进展,他以为,容仲恺就算对拿出来的登记册弄假,但他对万家余孽之事定不会怠慢。
可……难不成此事另有蹊跷?还是说,容仲恺真不知道万家人的下落?
阿倾既然在容府,不外乎就是因为那登记册的事,莫不是她找到放置这些东西的地方了?
要是真出了危险,落在容府手上,那此事就更要从长计议了。
江天龙突然想起有人约万沐倾见面的那个茶楼:“走,先去个地方。”
阳奇看着两个直接无视他的人,从自己眼前越过,怎么就突然好了?
茶楼小二正要将最后一块木板给按上,只是刚放,外面便受到了一股阻力。
茶楼小二拿开木板露出半个缝隙一看,看到外面站着人,说道:“我们已经打烊了,客官还是明日再来吧。”
说完,就将木板准备按上去。
只是这会并没有不仅没有按进去,还被人按着木板往后退了几步,外面的人不管不问的直接侧身将另一边的木板取下来一块。
走了进来。
这架势,显然是来闹事的啊。
“客官,东洲治安很严的,你们这样,只要我喊一声,巡逻的将士就会过来。”茶楼小二指着两个来者不善的人,说道。
江天龙拍了拍身上从木板上擦过的灰尘,侧开身的冷声道:“喊吧。”
江天龙一让身,就露出了阳奇的身影。
茶楼小二:“……”
阳奇:“……”
宁辰羽自顾自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说道:“问你点事,老实说,便可。”
“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茶楼小二立马换了一张脸,放下木板,说道。
阳奇哎了一声,他也就这个作用了。
江天龙很是不客气的端过宁辰羽刚倒的茶,喝了一口气,说道:“今日申时,是不是有位,公子来过?”
“官爷,这,茶楼每天来的人这么多,这,小的那记得清啊。”茶楼小二顿时苦着一张脸道。
“不用紧张,去取笔墨来,你看了画像就认识了。”阳奇拍了拍茶楼小二的肩膀,给了他一些安慰的作用,这两人,吓的别人腿都在抖了。
“哎,我这去拿。”茶楼小二也不耽误,立马就去了。
宁辰羽正欲去拿笔的手,被人捷足先登了,江天龙沾了站墨,说道:“你画不出师姐的精髓。”
“看在你是阿倾师弟的份上,让你一回。”宁辰羽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他面上,乐呵道。
阳奇感觉江天龙手中的笔要断了。
“认识吗?”江天龙忍着一口气,啪的将笔扔下,问道。
宁辰羽侧眸看了一眼画像:“……”
挺像。
特别是那双眸子,画出了精髓。
这小子,莫不是偷偷的经常在画阿倾?
“认识认识。”茶楼小二立马就认出来了,毕竟这公子今日还让他送封信出去。
江天龙笑了笑,说道:“那他今日见了什么人?”
“他今天……就,一个人来的。”茶楼小二咽了咽口水。
江天龙眼眸中瞬间浮现一抹烦躁,他昂了一声,点了点头:“很好。”
刷!
“江天龙!”宁辰羽连忙喊了一句,伸出的手还是晚了一步,折扇从茶楼小二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茶楼小二立马吓的跪在了地上:“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怎么?想要跟我套近乎。”江天龙看着宁辰羽放在他手上的手,不客气的一甩,说道。
“想多了。”宁辰羽松了一口气,说道。他以为江天龙刚刚是要杀了此人。
江天龙哼了一声,说道:“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阳奇没想到江天龙此人这么没耐心,这才问了一句,就动手了,万一,此人真不知道呢?
阳奇劝道:“不想死就赶紧说。”
“我说,我说……”
万沐倾挑了挑灯芯,看着坐在一边嗑瓜子的人,年岁应该四十多,听守在门口的人喊他高管家,应该是容仲恺的非常信任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此监督她了。
“看了一晚了,官爷可查出什么来了?”高管家见他这会挑灯的功夫,开口问道。
“嗯。”万沐倾将一张写好的宣纸递给管家,说道:“这些人,是一年前来画舫的,说不定其中就有万家余孽藏在其中,麻烦高管家将这宣纸送与我大人,让他们严加审问。”
“放心,城主有交代的。”高管家扫了一眼宣纸,宣纸上只写了该写的,这人,还算机灵。
他唤来一人,让人看着她,自己将消息送出去了。
万沐倾等了片刻,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拿出一个瓶子到了一粒药吃了下去。
她看着灯芯,食指轻轻的敲在了桌上,心里在默数着时间。
一,二,三。
守卫门口的两个人哈欠连天的,再也抵不住的靠在墙头,昏昏欲睡了起来。
她查出,容仲恺给的那份登记册是不仅被修改过的,还少写了一些人。
雪女并不是买来的小孩,而是十年前自己来的东州,当时身边还有一个五岁的妹妹。
虽然登记册上的画像是小时候的,跟现在长的也并不是很像。
可这位容城主真是让人十分意外,每一个来东洲的去向,都会在下面标记的清清楚楚。
比如,原本在画舫里的人,被人赎身去了那家做了几房的小妾,那家的姑娘嫁给了那家的公子,就连谁谁谁,改名为谁谁谁,都被他一一记录着。
除非是原本在此居住,后离开东洲的人,他便会用红笔标记一个离字。
仿若生活在东洲百姓生活的人,都被他一双眼睛盯着的。
也正是因为容城主这份细心,她才能知道那位跟雪女一起来的妹妹,如今就是那位伺候在阳奇身边的贴身丫鬟小雪。
要是此人是暗庄的人,那将军府的一切行为,只怕都没能逃过暗庄的眼睛。
可她现在无法传出任何消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自己要的看完,尽快的出去。
拖下去,对自己也没有半点好处。
万沐倾走了出去,在两人面前挥了挥手,这才返身去翻书架,她想要看的,不仅仅是一年前来东洲的人里面有没有隐藏身份的万家人。
赢家,陈家,东洲有钱的大户人家是什么时候来的东洲。
以及……
她按着时间站在了书架的最里侧,拿出了第一本登记册,这是北兴占领南国,第一批来东洲的人以及战乱之后那些还活着的南国人。
岁月落在了账本上,厚厚的尘埃淹没了整个账本,明明不过一张张轻薄的纸,却仿若这几十年的时光都压在了上面。
沉重的让她都有些拿不住,翻不开。
轻颤的手落在纸上,她心里却莫名的害怕起来。
她怕,这份落在纸上的尘埃沉重的就像是万家的密室里的秘密一样,像一个做了便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噩梦。
可尘埃总要被抹去,埋葬在岁月之下的一切都终将要被后人所知晓。
哗啦。
岁月翻动的声音。
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一张张陌生的脸,撞进了她的眼眸里,与她脑海里残留着但并不完整的记忆,开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