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觉得他一定能拿出这五千两?”秦大当家的看着站在他旁边与他并肩而行的瘦弱男子,比他整整矮了一个头。
今日赌场大清早的来了人踢场,满身酒味,
口气更是嚣张的不行,说是要把这赌场给赢了!
结果一路赢的,逼着秦二请他出了面。
只是没想到,这人费这么大的劲让他出面,就是为了跟他套谈一桩生意,钓一条他随随便便就能捏在手中的鱼。
硬是饶了一圈,让他出马。
“兔子逼急了会跳墙,更何况人呢?”万沐倾抿了抿唇,老赖是个十分警惕又很狡猾的人。
她没有直接出面,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不想暴露自己。
而像他这样,若是直接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肯定会跟着你转着玩。
而只有这样,他才会放松对某些事的警惕,以第三方的方式去逼他才能他露出破绽来。
否则,像将军府这样跟着,只怕是跟个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什么进展。
看到他挂白布的那一刻,万沐倾差点还以为她看错人了,老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主。
结果……
呵。
“也是,人的能力很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秦大当家的赞同的点了一下头,说道:“这位小兄弟,相识一场既是缘分,要不要喝一杯?”
万沐倾两手靠在背后,看着夜里升起的灯火阑珊,目光落在天边的月色里,笑道:“此等良辰美景,我约了美人赏月。”
“能得到你的青睐,想必这位美人一定是非同一般。”秦大当家的也不勉强,他相信,他们肯定还会在合作的。
“嗯,那是,能够住在月亮里的人能是一般人吗?”万沐倾抿唇一笑,顿住脚步,拱手道:“秦大当家,小弟我先行一步了。”
“月亮里的人?”秦大当家低喃了一句,看着错落在几个屋顶便消失在月色里的人,有点意思,他有点期待他们下一次见面了。
城墙上火盆燃着大火,哔哩啪啦的被冷风吹的火星子喷发,火苗时而大,时而小,东倒西歪的没个规矩可言。
每间隔两个火盆便有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士握手长枪的守着,在咧咧的北风之中,站着笔直,像是一塑没有生命的雕塑。
敌台里围着一群烤火取暖的将士,熊熊的大火看着都让人觉得暖和。
因为东洲特殊的天气,他们一个岗位由两人相互交替,每间隔半盏茶的功夫便开始轮换,否则,只怕坚守一夜下来,都要成冰棍了。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的乌鸦少了好多啊。”一位将士烤了烤手,正想从口袋里抓一把谷子喂乌鸦,发现站在敌台四周的乌鸦少了好多。
“这不挺多的吗。”其他烤火的将士只是看了一眼,围在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乌鸦,似乎并不太感兴趣的回了句。
别人可能看不出,他只要值夜或者休息便会兜一把谷子喂乌鸦,虽然看上去敌台四周都站满了,可实际上,平日里要多的多,空中都会飞着一些。
那将士将手中的谷子喂给其中一只乌鸦,也不欲再多说什么,只是那乌鸦刚吃完,几只乌鸦就朝着城里的方向飞去了。
他内心一震,想要跟同伴说,只见大家要不就是赶的时间烤火,要不就是畏在火边趁机打个盹,人人都是一副不想多说话的表情。
他到嘴的话,便也默默的吞了下去。
这些乌鸦可从来不都往城里飞的啊。
他看着乌鸦飞过去的方向,难不成是有人在城里喂乌鸦?
万沐倾一手钳制着酒坛瓶口,往嘴里到了一口酒,抬手擦了擦嘴边,一眼望去,全是白雪皑皑的屋顶,只有她坐的地方,屋顶的积雪被她直接从屋顶推了下去,一整块的,全砸在了小巷里。
只有她的四周,没有积雪,全部围着一群群的乌鸦,好似她是它们主宰的王,被它们围在了最中间。
今夜天色浓厚,只有一轮浅月挂在枝头,大地漆黑一片,便看不到那乌鸦安静的站在屋顶是在享受今夜突然而来的腐肉待遇。
说来也奇怪,这些乌鸦也不叼着腐肉走,就安静安静的蹲在此人身边吃着,显出一片祥和的气氛。
万沐倾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赢府,里面灯火通明的,这个时辰了,还有不小丫鬟在前厅忙来忙去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距离虽不远,可也只能看到人来人往忙碌的身影,并不能分辨面容。
跟踪希望的人,会不会就是她要找的人?
老赖那天从赢家出来,便去了赌场,她特意询问过秦二当家,老赖那天也不知从何处得来一笔钱。
输了不少。
想必这钱,应该是他从赢家拿的。
不过现下也只是猜测。
她就是要看看老赖这五千两会去那里借,而,只要他进了这赢家的门,开口去借这五千两。
那就说明,他跟赢家之间肯定是有来往,或者……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拿起酒坛往口里倒,只是酒坛不知何时又空了,旁边已经放置两个空瓶子了,叹道:“不是说,这是东洲最烈的烧刀子么?”
她说完,眼前就晃荡着一坛酒,她拧着眉,抬眸看去,就看到一张甚是熟悉的脸。
她伸手拿过酒,掀开酒盖道:“你怎么来了?”
“给你来送酒。”宁辰羽掀开衣摆坐在了她旁边,无声得望了一眼四周的安静的乌鸦。
看到有人来,也就只有几只飞走了,其他的,倒是转着黑黝黝的眼珠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一点都不怕人似的,没一会,又继续吃着。
“那么请问宁公子,您老怎么找到我的?”万沐倾歪着头,很是费解道,京城不小,更何况,她身后不可能有尾巴跟着。
宁辰羽看着万沐倾那双有些醉意的眼眸,一反往常的笑嘻嘻的态度,沉寂道:“就这样找到的。”
京城也就这么大,找上一天一夜,总能找到的,不过,也得亏小巷里突然堆积的一堆雪。
“切……”
万沐倾两手手肘往后一撑,两条腿叠加放在一处,刚刚那一阵酒味,她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还是他身上的,但宁辰羽这般沉默的模样,像是心情不好。
宁辰羽伸手拿过万沐倾手中的酒,喝了一口,火辣辣的直达了整个身子,他低喃了喊了一句:“阿倾……”
“嗯?”万沐倾从他侧脸上错开,落在他握着酒坛修长的手上。
“你是不是很在意?”宁辰羽抬眸,目光深邃又暗沉的望着旁边的姑娘,声音沙哑的就像是被什么烫伤了喉咙。
低沉的让人心疼。
在意他将她打下悬崖的事?
在意,当年南国与北兴战乱的事?
好像,不管他作为谁,都直接或间接的给她心里添上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嗯?”万沐倾那一瞬间没能明白宁辰羽的意思,触到那双眸子时,她便明白过来了什么,她轻笑了一声,从他手中夺过酒坛,收回了视线。
“不重要。”
陈伯的恩她得记住,那,其他的东西,她就必须要忘记。
“那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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