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家的主子是谁,也断没有既不露面也不自报家门,便要人上去的道理。
再说了,他们都重生了,照理说此时此刻在魔族也并没有熟识的人,此行意在救人,也不想多生枝节。
朔闻瞧了眼面前这个相貌美艳的小姑娘,没有说话,又将目光转回的晏殊身上,明显是将她当做了随侍,没有将她的话视作主人家的回答,在等着正主开口。
“你家主人是谁?”晏殊神色清冷的瞧了眼千灯兽上的那艘高舫,华贵非常,一看就不是寻常的魔族。
朔闻没有直接答话,而是从容说道:“相聚即是有缘,主子说,二位看着眼生,想必是头一次到魔都来做客,主上自幼生长在无乩城,有心想为二位做个引路的东道主。”
风晴雪眉毛一动,听这话的意思,这家主人是在告诉他们,他看出他们有所不同了?
晏殊并未有过多的言语:“带路吧。”
千灯兽平稳的在忘川河间游动着,高舫之上,风晴雪和晏殊并肩坐于案桌之前,桌上摆着茶点和水果。
她正打量着周围的陈设想从中看出些信息来,朔闻撩开纱帐,里面出来一位面相英俊儒雅的男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格外的引人目光。
他的面相不似晏殊那般清隽硬朗,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带着些妖魔特有的阴柔。
“方才在船上远远的便瞧见二位器宇不凡,贸然相邀,望勿见怪。”男人一边行至他们对面坐下,一边笑着说道:“吾名亚斯蓝,不知二位小友如何称呼?”
亚斯蓝?魔都四大家族之首,花阴魔家族里的那位混血的贵公子?
风晴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想起了他是谁,前世她在无乩城的三年里,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蓝魔,但对他的事迹也是算有所耳闻。
只是大部分关于蓝魔的传言,都说这是一个心思深沉善于谋略之人,五识六感极为出挑,相传那双湛蓝色的瞳孔能勘破天下所有幻境。
蓝魔应该是无乩城最为出名的一个混魔种了,父亲是花阴魔家族的纯血大公子,母亲乃是老魔王膝下的独女,魔族珑玥公主。
要论身世背景,怕是整个魔都都没有能比他更显赫的。
而晏殊前世作为魔尊,必然认识蓝魔,风晴雪扫了眼男人的侧脸,见他的神色自如且从容,甚至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想,他心中应当是有把握的。
男人的嗓音和他的面色一样清冷,风晴雪还在考虑是否要化名,便听他未作遮掩,简单的二字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晏殊。”
蓝魔:“二位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第一次来?”
晏殊:“不是,熟得很。”
风晴雪的心跳猛然快了几拍,心想这个狗东西在瞎说什么玩意,她快速的看了眼对面蓝魔的反应,后者显然是有些许的意外。
风晴雪一杯茶水全部洒在了他的衣袖上,打断了男人即将要出口的话语。
“哎呀,撒怎么洒了,这千灯兽不稳当呐。”风晴雪拉住他的袖子,视线与之对上,女人眼中是暗示是警告,男人眼中却只有波澜不惊。
二人对视了几秒钟,晏殊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静:“愣着做什么,出了门连人都不会伺候了吗。”
一秒,两秒,三秒。
风晴雪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消化掉这句话,她的眼神仿佛能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伺候人,伺候他?
晏殊瞧着她这副模样,清冷的神色染上了些许的笑意,他扬起自己的衣袖,“这是什么表情,还要公子教你吗。”
若不是对面有蓝魔在场,她就直接把整壶茶往他脸上泼。
但是特殊时期,不能暴露身份,风晴雪如是这么规劝着自己。
“好的呢。”她笑眯眯的扯了下嘴角,捻了案桌上的巾帕,将他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后,一把甩在旁边。
然而她的退让似乎让他找到了乐趣,男人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吩咐道:“阿雪,给公子剥个核桃。”
晏殊其人,这一辈子能使唤动风晴雪的次数,少之又少,此刻逮着机会,难免起了逗弄的心思。
风晴雪:“……?”这个男人是疯了吗?
晏殊狭长的眼眸朝桌上的核桃示意了下,风晴雪深吸了一口气,从推成小山的果盘中取了两枚核桃,在掌中用力一捏,核桃‘咔嚓’应声碎裂。
就好像这是晏殊的脑袋一样。
她将果肉剥出来,咬着后槽牙,笑眯眯的递上来。
你给老娘等着。
晏殊对她威胁的目光视若无睹,从她掌心接过后放入嘴中,勾了下唇角,故意放轻了嗓音柔声说道:“真听话。”
对面的蓝魔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二人之间你来我往,他指节在案桌上轻扣着,笑道:“之前便看二位不像主仆,看来我没看错,二位……是兄妹?”
风晴雪心中一跳,他说的之前,指的是在渡口的时候?
也对,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何蓝魔会邀请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上船。
但是仅凭这一点显然是不够的,他必然是在他们身上瞧出了些别的什么。
看他如此客气的态度,应当不会是瞧破了他们仙门弟子的身份,那她跟晏殊现在的共通点就只剩下一个鸿蒙诀了。
风晴雪如是猜测着,鸿蒙诀乃是魔族至高的修炼心法,蓝魔是老魔王的外孙,必然修习过,再加上他那卓绝独特的感知力,若说是系出同宗有所感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蓝魔看着二人的容貌和表情,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继续试探着说道:“这样貌不像兄妹,倒像是乔装的爱侣,般配得很。”
风晴雪下意识的簇了下眉头。
她的表情完整的落在蓝魔眼中,男人便立即会意,“看来也不是,雪姑娘恕我孟浪。”他略带抱歉的朝风晴雪举了下杯子。
前面已经可以看到恢弘的建筑轮廓,千灯渡平缓的往前游动着,身上的光斑点点,在这昏暗的忘川之上,犹如一盏引路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