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濂在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猜到了那人的意图,因为自己的把柄落在那人手上,他必须要言听计从。
此时,停车场空荡荡,穿堂而过的风带着冬日的凛冽,让人心生寒意。
手机那头的人见盛濂不出声,语气一下子变得不耐烦起来。
“你考虑好了没有?我可没这么多时间给你。如果你还想保住现在的富贵,就识相点。”
盛濂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你想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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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嗤笑了一声:“一个星期之内,你给我五百万。”
“不然的话,不光你遭殃,你的女儿盛曼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盛濂不是拿不出这些钱,但是这些钱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大出血了,可是为了堵住人贩子的口,他不得不照做。
盛濂一听那人提到了盛曼,就更慌了,立即答应了下来。
“可以,我会给你五百万。”
等到盛濂的承诺后,那人挂了电话。
听不见那人的声音后,盛濂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他靠在墙壁上,冰冷的风不断吹来,也不能让他冷静下来。
盛濂缓了缓神后,才走回车子旁,坐了进去。
司机从中央后视镜看了盛濂一眼,尽管车里开了小灯,但还是能看出盛濂的脸色极其难看。
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会让盛濂变成这样。
司机不敢触盛濂的霉头,只好放缓声音问了一句:“老爷,现在回家吗?”
盛濂呆坐在座位上,听到司机的话,才回过神,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出发。”
车子启动,从空旷无人的停车场驶出,融进车水马龙的街道。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灯火通明,明明暗暗的光线从车窗交错而过,盛濂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刚才那个人贩子叫刘仓,尽管盛濂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刘仓的真名,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刘仓专门做一些儿童拐卖的事情,做了不少缺德事。
盛濂之所以会和刘仓合作,实在是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和现在的日子相比,他之前过得很是艰难,因为经常赌博,最后终于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盛濂被债主追得没办法的时候,只好去盛家请求帮忙,那时候他第一次看到盛家的独生女儿,盛珞。
盛家夫妇只得盛珞一个女儿,从小娇养着长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盛氏以后的产业全部都会落在她的头上。
那时,有个念头就在盛濂的心底生根发芽,要是他的女儿也能像盛珞一样,那就好了。
不过他都算不上是盛家的远房亲戚,最多沾了点边。
直到盛濂第二次因为赌债而被追讨的时候,他立即下定了决心,做一次铤而走险的事,如果能成功,他就能拥有荣华富贵了。
盛濂故意找了几次机会上门,摸清楚了盛家的规律,在盛珞落单的时候,直接带走了她。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盛濂早就已经联系好了人贩子刘仓,人一到,盛珞立即就被带到了别的地方。
盛濂不知道刘仓把盛珞卖到了哪里,之后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盛濂担心盛家人会起疑,把盛珞交给人贩子后,盛濂依旧很积极地去盛家,看遍了盛家人那段时间的痛苦挣扎。
盛家夫妇几乎好几天都没合眼,一直在寻找盛珞的下落,聂寄青更是一下子暴瘦,多次哭晕过去。
盛濂内心虽然极为忐忑,却还是装得淡定,他连刘仓的钱都没要,只是让刘仓把人送远一些,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一些后,盛濂就吧他的亲生女儿送了过来,盛曼年纪还小,刚好和盛珞一般的年纪。
盛濂一直给盛曼灌输一个概念,一定要好好讨聂寄青的欢心。
幸好盛曼年纪虽小,但是讨好人这件事她却无师自通,讨得了盛家人的喜欢后,成为了盛家的养女。
而他把盛珞拐走这件事,他一直埋藏在心底,没有和盛曼盛邦透露。
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盛濂原本不安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到了后来他甚至忘了这件事,直到现在刘仓找上门。
盛濂把盛珞交给刘仓的时候,他并没有透露盛珞的身份,也不知道刘仓是什么时候起了疑心,调查了这件事。
如果刘仓把这件事告诉聂寄青他们,按照盛家的能力,他们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确认事情的真伪。
盛濂现在不得不花钱堵住刘仓的嘴,他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不想再回到从前了。
这时,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老爷,到家了。”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盛濂看到眼前自家熟悉的别墅,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一定不要失去现在的生活。
盛濂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此事,他按照规定拿出了五百万,规定的时间还没到,盛濂就提前联系了刘仓。
刘仓那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怎么样?钱凑齐了吗?”
盛濂耐下性子:“五百万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再给你两百万,要你替我做件事。”
刘仓沉默了几秒,有钱能赚他当然不亏:“什么事?”
盛濂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曾经叫过他叔叔的孩子,却没有起任何恻隐之心。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不想回忆起当年的那件事,现在再次想到盛珞的时候,盛濂连她的脸都记不清了。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刘仓瞬间懂了盛濂的意思:“找盛家的亲生女儿吗?看看她是死是活,到底去了哪里?又会不会威胁到你?”
刘仓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人渣,盛濂这人连自己的亲戚都能下手。
盛家对盛濂这么好,他也能算计盛家,还把他自己的女儿塞进去,比他还恶劣。
每天这样骗着盛家人,盛濂也一点也没觉得羞愧,盛家夫妇遇到盛濂,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盛濂听出了刘仓话中的轻蔑,他只好选择性去忽略。
“你帮我调查一下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我要确切的答案。”
刘仓收下了盛濂支付给他的钱后,便应承了下来,盛濂才松了一口气。
盛珞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可能性已经很低,而且盛珞被拐时,年纪太小,也不会记得太多的事情。
现在盛珞应该只是偏远地区的一个普通女孩,她永远都不会想到她曾经能拥有这么多的东西。
盛珞也永远不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这些已经是盛曼的了。
但是盛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盛濂必须要确定盛珞的具体位置,帮盛曼稳定好现在的地位,不然他们一家人全部会完蛋。
如果被聂寄青知道她的女儿被拐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不需要别人出手,聂寄青也一定会重重地惩治他。
盛濂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只有在事情曝光前,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才能抢占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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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忍的监督下,叶栀每天都会吃营养餐,保证健康地降低体重。
叶栀本来就已经算是偏瘦了,这段时间下来,她的计划颇有成效,尽管消瘦却不至于瘦骨嶙峋。
从身形到演技,叶栀一直在做开机前的准备。没有行程的时候,叶栀就会在家钻研角色。
这天下午,叶栀坐在房间里,面前放着剧本,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出了台词,和需要注意的点。
叶栀打开电视,开始播放顾忍演过的电影。
顾忍的作品很多,他曾经演过病人,叶栀决定从他的表演中找到感觉。
影片开场,镜头从窗外逐渐移到了顾忍的脸上。
他的眼睛漆黑似墨,分明是病人,目光却极亮,染了几分病气,丝毫不影响他的矜贵英俊。
然后,故事开始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会,叶栀的注意力就不在顾忍的演技上了。
叶栀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剧本,认真地凝视着顾忍的脸。他的每一寸五官虽然早就熟悉,但在荧屏上看,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越看越觉得,顾忍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叶栀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里放着一个礼物盒,是她前两天刚买的。
一块新的手表。
叶栀已经很久没给顾忍买过礼物了,她想在进组拍摄前,把这份礼物送给顾忍。
她和顾忍先前验证过,只要用她自己赚来的钱给顾忍买东西,他就绝对不会出事。
只是在送礼物的时候,叶栀还有一些别的话要同顾忍说……
想着想着,叶栀忘掉了桌上的剧本,电视也没有关。
叶栀快步走到那里,拿起礼物盒,走到浴室里。浴室的灯光极亮,镜子很大,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叶栀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睁开了眼睛。她的头发只是松松垮垮地扎起,素着一张脸,更显秀丽漂亮。
但此刻,叶栀根本就不会去注意自己的脸,她观察着的是,动作和表情。
她手里拿着礼物盒,眼神专注,好像这是一场盛大的彩排。
因为很紧张,所以才起了练习的念头。毫无经验的叶栀,此时发了愁,怎么样才能准确地表达出来呢?
“顾忍,我……”
叶栀微微张口,话像是被堵在喉咙口,试图递出手里的礼物盒,动作又缓慢得厉害。
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
叶栀晃了晃她的脑袋,思维稍微清晰了一点。她重新看向镜子,决定再试一次。
“顾忍。”叶栀的唇一张一合,极轻极柔地念出了这个对她来说重要万分的名字。
开头看上去很完美,然而,下一句紧跟着的是:“我给你买了块手表。”
叶栀:“……”
她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这么简单的四个字,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于是,第二次尝试,继续失败。
不知道练习了多久,叶栀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情绪稳定下来。
叶栀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不知怎的,她觉得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和强烈的不自然。
叶栀在镜子前练习了很久,不知道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顾忍等了好一会,叶栀迟迟没有下楼。
顾忍低头看了眼手机,刚才发的微信,叶栀一直没有回。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他记得叶栀今天下午没有行程,管家也说过,她回家后就没有再出门了。
顾忍按了按眉心,起身走上楼梯。夜色降临,家中的灯都已经打开,四处明亮极了。
顾忍走到二楼,头顶的灯亮着,光线缓缓落在走廊上,很快就到了叶栀的房间。
房间的门关了,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顾忍抬手,修长的手指弯起,指节落在门上,敲了敲门:“叶栀。”
顾忍抬高声线,冷清清的声音敲击着门,充斥着走廊:“叶栀,你在吗?”
在门外等了一会,里面还是无人应声。顾忍的手下移,放在把手上,轻轻转动,门开了。
房间里还有声音响着,顾忍掩上了门,他扭头看向电视,脚步一顿。
电视上,顾忍穿着病号服,在医院里走着。
顾忍记得,这部电影是他在几年前拍的,进组半年,现在对剧组的记忆仍是清晰。
顾忍的眉一挑,叶栀刚才在看他的电影?
他环顾了叶栀的房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电视还开着,桌上还放着剧本,而叶栀呢?
顾忍的视线停留在了浴室那边,门敞开,里面有灯光,叶栀或许在那里。
顾忍走到沙发旁边,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浴室里没有水声,但是隐约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这个时间,叶栀不可能在洗澡,那么,她在里面做什么?
顾忍带着疑惑,迈着长腿往浴室走去,越靠近,那里的声音就听得愈发分明。
只有叶栀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她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顾忍走到浴室门口,看见叶栀背对着他,直视着镜子。他身体微动,轻轻倚靠在了门上。
这时,站在镜子前的叶栀丝毫不知道外面已经来了人,她的排练即将被窥探到。
叶栀的声音轻柔清凌,在一片寂静中,她又一次珍重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顾忍……”
叶栀尚未说完,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句熟悉万分的冷冽声线,极淡极轻地道了句:“嗯。”
在这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似乎被冰冷住了。
叶栀的身子一僵,她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就在镜中和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深刻又清冽的五官,沉静如月色的气质,一举一动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矜贵。
是顾忍。
叶栀抿了抿唇,逃跑的**十分强烈。
她的脸开始发白,只能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动作缓慢地转过身去,然后就看见了靠在门上的顾忍。
他什么时候来的?
叶栀的大脑放空,在轻浅的灯光底下,她漂亮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一层淡淡的光,能清晰地看到红晕。
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一个长达一分钟的对视中,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空气开始重新流动。
叶栀只是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是顾忍先有了动作。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瞥了她手里的礼物盒一眼。
顾忍垂眸思索了几秒,不知是疑惑,是猜测,还是了然于心。
随即,顾忍又抬头,目光落回了叶栀的脸上,漆黑的眼,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叶栀头皮发麻,身子发紧,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哪儿都去不了。
顾忍忽的起了步,修长如杉树,清冷如月色,颀长的身形靠近。
顾忍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栀,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叶栀往后一步就已无路可退,只感觉到了身后的洗手台触感冰冷。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外面寂静得仿佛没有声音。
顾忍眸光微闪,语调压得很低,犹如初冬带着暖阳的寒风:“你想对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