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傅绾笙那一季的花已经谢了,夜幕仓促过往,再一次迎来黎明,但那昭昭日月下的世界里,再也觅不见昨日的那片花海。
可乔岁宜,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鹿竹直视着乔岁宜。
“公主,我乃女子之身。”
奉安殿,死一般岑静。
乔岁宜平静无波的看着殷鹿竹,那一个眼神,顾盼流转间,恰若蝴蝶扇动翅膀,扑落花瓣上的露珠,叮咚一声,打在水里,荡起圈圈涟漪,泛滥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哈哈哈哈哈!”
乔岁宜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淋漓尽致的笑意。
“殷鹿竹,你总是这般幽默。”
她话音刚刚落下,殷鹿竹便朝着她倾近几分。
瞧着殷鹿竹这近在咫尺的面容,乔岁宜莫名的红了脸颊,下一刻,殷鹿竹却执起她的手,轻轻的覆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乔岁宜脸上的笑意在这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她惊愕的仰起头,看着眼前的殷鹿竹,她险些忘记了呼吸。
怎么会?
这楚湘王府的世子殷鹿竹,她竟然是女子之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岁宜才颤抖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可是欺君大罪,你便这般告诉我,便不怕我会告诉皇兄么?”
“殷鹿竹,若是皇兄知晓你为女子之身,定会借机发难的。”
“人生在世,总有许许多多的迫不得已,可是,我信公主。”
我信公主。
这锵锵有力的四个字传入耳朵,似乎震得乔岁宜有些晕眩。
四目相对,片刻之后,乔岁宜忽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步伐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上了马车,她身边的宫女锦悦才忿忿不平的开口,“公主,这殷世子欺骗公主,真是罪该万死,便该告诉君上,让君上严惩于她。”
闻言,乔岁宜凉凉的目光在锦悦的身上扫过。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本宫的一厢情愿罢了,她又何曾欺骗过本宫什么,倒是我很佩服她。”
“佩服她?”锦悦一脸茫然,“公主佩服她什么呢?”
“佩服她一个女子,却做了许许多多我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佩服她有雄心壮志,佩服她明知道这是自己的死穴,一旦告诉旁人,便会有灾祸,可她还是告诉我了。”
“锦悦,她是当真将我当成好友的,便是为她这番心意,我也定然不会辜负的。”
“锦悦,如她这般的人,便是做不了夫妻,我也想将她当成一生的知己好友来相待。”
“所以,你今日听到的这些,从此刻起,便全部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可以透露半个字,便是皇兄也不行。”
锦悦点了点头,她四指并拢:“奴婢以过世的母亲发誓,绝对不将今日所闻透露半个字,若有违此誓,定让黄泉之下的母亲不能安宁。”
乔岁宜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靠着马车,闭上了眼睛。
殷鹿竹,原来当真是女子。
从前只觉得她男生女相,没有丝毫的男子气概。
可如今知道她是女子,却觉得,她比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勇敢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