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很快的便散了,可人人都心有余悸。
君上是去过地牢的,随后东临王便被释放,却中了鸩毒。
这鸩毒可是宫廷善用的毒,东临王的死因似乎在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是君上!
君上身为一国之君,根本就不会让有叛国之心的人活着,君上之所以这么做,便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便是叛国的下场。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忤逆天威,生怕触怒了王座上的顾庭芳。
奉安殿。
殷鹿竹坐在院子里,院里一株花树开满了花,在盈盈月色下,遥望如云雾般缥缈,那香气,透过窗棂,沁入到室内,馥郁芬芳。
正是花开之时,桃之夭夭,缀满了花枝,密密实实的,将奉安殿点缀的有些暖意。
沈南箫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殷鹿竹,她的笑容,在一树的胭脂火中,格外冷然。
沈南箫缓步走了上来,他在殷鹿竹对面坐下。
殷鹿竹挑眉看了她一眼,屏退了左右。
她亲自给沈南箫倒了一杯茶。
许是不太专心,那茶水滑溢满了出来,汩汩流到铺着红色缎子桌布的圆桌上。
沈南箫看着眼前与他记忆里完全不同的那只手有些微愣,过了会儿他才抬眸看向殷鹿竹。
他菲薄的唇瓣轻轻抿了下,“傅姑娘,便不能放下家仇么?”
“傅御史的心愿一直都是天下太平,大殷永盛,你这般行事,会让大殷生出战乱的。”
沈南箫的话传入耳朵,让殷鹿竹怔了怔。
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是不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
还是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大义凛然到可以为了这大殷天下,秉去所有的杂念,私仇。
在沈南箫的目光之下,殷鹿竹拿起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
“相国,你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的话让沈南箫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他唇瓣轻轻颤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低垂着头,嗓音有些喑哑。
“傅姑娘……”
“相国往后还是唤我世子吧。”
殷鹿竹语气冷漠,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相国若是容不得我报家仇,你知晓我的弱点,用这个要挟我便好。”
沈南箫狼狈的垂下头,嗓音沙哑,“你明明知道我舍不下心肠这般对你,你却还……”
殷鹿竹看着他,也不言语,之后才悠悠的叹息一声。
“相国,公主是个很好的女子,你当珍惜他,莫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儿。”
“你呢?”
沈南箫直视着殷鹿竹,他一双墨色瞳孔里,像是萦绕了一层风烟。
见殷鹿竹不说话,他又道:“你呢,傅姑娘?”
“我心悦姬砚沉,若以后要嫁为人妻,便嫁姬砚沉好了。”
殷鹿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重重砸在沈南箫的胸口上。
顷刻间他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像是被什么狠狠碾压过一般疼到了骨髓里。
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摇摇欲坠。
“知道了,殷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