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鹿竹却不敢松懈,她警惕的看着顾庭芳。
黑夜中,俩人目光交汇。
顾庭芳勾了一下唇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殷鹿竹,你这是做什么?”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有了自己的考量。
“民女不是殷鹿竹,民女是芙蓉阁的头牌,被人带进宫,特意教贵妃魅惑之术。”
顾庭芳:“……”
“头牌?”
顾庭芳的神色有些微妙,他一双黑眸紧紧的落在眼前的人身上,纵然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眼前这人,这容貌,分明就是殷鹿竹无疑。
他目光渐渐往下游移,最终扫过她的胸前。
“魅惑之术?”
顾庭芳低声呢喃着,然后忽然就笑了,“展示一下。”
“……”殷鹿竹面色微僵。
“奴婢不敢。”
“不敢?”
顾庭芳站起身,缓步来到她的跟前。
垂眸望着她,顾庭芳手轻轻的挑起她的下颚,然而,还不等他说话,就见着自称是青楼女子的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民女罪该万死。”
顾庭芳的手就这样堪堪的僵在了半空中。
他探究的目光却一刻也不曾从殷鹿竹的身上移开。
此刻的殷鹿竹,心中仿佛是下了一场冰雪,她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自己就是青楼花魁,身份绝对不能被人知晓,否则,便是灭顶之灾,即便躲得过这灾难,那楚湘王府的百年荣光便再也守不住了。
那覆灭三大藩王的事儿,也不过是一纸空谈。
瞧着她卑躬屈膝的模样,顾庭芳目光有一瞬间的深邃,那个人,即便匍匐在地,眼里也是透着不服气的。
只是……
这容貌,分明与殷鹿竹一模一样。
“你说,你是花魁?”
“是,是。”
“成为花魁恐怕不只是依仗容貌吧?”
“回君上,民女自小便学习舞艺。”
“可会古琴?”顾庭芳睨着她,低声询问。
殷鹿竹点忙点头,“会。”
顾庭芳似乎是想到什么,随即眉头轻蹙。
殷鹿竹是会琴的,从前宴席上,燕华公主逼迫,那人以号钟,一曲艳惊四座。
于是,他又道:“除了琴,你还会什么?”
殷鹿竹沉吟片刻,“民女不才,这些年虽然时常苦练技艺,却也只学会了空楼,琵琶,胡琴,其余的,有过接触,却难登大雅之堂。”
“呵呵。”顾庭芳隐晦莫名的笑着,人一生,有一技可练到顶峰那已是了不得。
这人竟大言不惭。
于是,他吩咐人将东西悉数找来。
不消片刻,那乐器便被人送了进来。
顾庭芳朝着殷鹿竹丢去一个眼神,“一样一样试。”
殷鹿竹小心的站起身,依旧勾着身子,她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的抱起了琵琶。
悠然落座。
她指尖刚刚搭上弦,顾庭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可知欺君之罪?”
殷鹿竹微微一顿,随即垂下了眼眸。
她指尖起落间,妙音流淌。
顾庭芳就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清脆如小溪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激烈如金戈铁马,委婉如新房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