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殷景朝一句话落下,他清晰的看到阴影站着的姬砚沉身子微微一颤,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殷鹿竹身上,又飞快的移开。
殷景朝不动声色的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
“快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说。”
“好,父亲。”
殷鹿竹行了一礼,这才一路朝着奉安殿走去。
姬砚沉刚准备离开,便被殷景朝叫住了。
他走了过来,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王爷。”
“姬公子,本王还是那句话,你觉得,鹿竹如何啊?”
姬砚沉微怔,随即道:“殷世子有一种凛然的豪气,沉淀了岁月飞扬的热情,那种雄气蓬勃的张力,与世抗衡的凌厉,叫人,刻骨惊心。”
“呵呵。”殷景朝当即便笑出了声,他揶揄的目光落在了姬砚沉的脸上,瞧着他微红的脸,毫不客气道,“我曾经倒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还记得说得是什么吗?”
姬砚沉有些窘迫的垂下头,“记得。”
“本王也记得,你说,世子是当世纨绔,扶不起的阿斗,不堪大用,王爷还是早做打算,免得百年之后眼睁睁看着这王府如千年大厦一夕崩塌。”
姬砚沉轻轻抿了下唇瓣。
“是我浅薄了。”
殷景朝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君上与我楚湘王府终究不能共存,往后,还望你看在从前的救命之恩上,多多帮扶鹿竹,她一个女子,有太多的不易了。”
姬砚沉诧异的看向殷景朝,随即便了然了。
他定是知晓自己已经知道了殷世子的女子身份。
他也不再藏着掖着,“好。”
“你……还要复国么?”
殷景朝的声音落下,随即,缄默无声。
姬砚沉久久不语,可他的沉默,像是已经说明了一切,殷景朝无奈的叹息一声,“罢了,但愿你们都不曾走错路吧。”
话落,他便示意殷屏推着他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姬砚沉孤身一人站在那,久久没有言语。
支撑他活到今日的,不正是复国那一个信念吗?
……
夜晚,楚湘王府四处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此刻,殷鹿竹正惬意的坐在浴桶之内,在热气腾腾的水里闭目养神,看上去,格外的悠闲。
她的房中摆放着案桌,上面有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摆放却很是凌乱。
昭示着主人的随性。
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
她眉眼轻轻眯了颤了一下,慵懒的吐出一句:“青萝,水还热,早些休息去吧。”
那脚步声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久久没有声响。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悠悠的睁开了一双眸子。
透过轻纱织就的帐幔,他看到了一袭白衫的男人。
他不言不语,便这样静静的站在斜对面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物件前,琉璃的灯火照耀着他俊美的脸,甚是华美,绚丽夺目。
殷鹿竹愣了片刻,将水上的花瓣往自己跟前拂了拂,“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