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放下碗,殷鹿竹便将一颗蜜饯塞进了他的口中。
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唇瓣,顾庭月身子顿时僵住。
他惊愕的看她,面色在瞬间浮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
四目相对,他有些别扭的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你,你怎么来了,殷姑娘?”
“听说你病了,我不放心,来看看。”
“既然你药已经喝了,那么,我便先走了。”
殷鹿竹刚一转身,顾庭月便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她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手腕之处。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顾庭月猛地将她的衣袖掀了起来,只见她的手腕处缠着一圈白色的布,那白布渗出了点点的血迹。
“你……你做了什么?”
他满脸惊愕。
殷鹿竹将手收了回去,“大夫说,你气血虚,以人血入药,可助你快速恢复。”
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的枯草像是萌发了什么,然后迅速的疯涨。
这么些年,他尝尽了所有的悲欢苦楚,从无一人这般待他。
眼眶一酸,顾庭月眼中的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殷鹿竹上前,手中手帕轻轻的擦去他掉下的眼泪,“世子怎么哭了?”
他微微偏过头,“无妨,药太苦了。”
殷鹿竹看着他,轻易的便懂了他的言不由衷。
可是,因他出谋献策,才害得傅府全族被诛,这仇,不能不报。
说到底,这顾庭月也是个可怜人,若有机会,她还是希望他能够活着。
她要的,只是南疆永远臣服于顾庭芳,交出兵权,往后再无藩王割据,雄踞一方。
点了点头,殷鹿竹没有要多说的意思,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却被顾庭月叫住了。
他站起身,撑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殷鹿竹走去。
最后站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殷姑娘,可心悦于我?”
殷鹿竹不曾回头,也不曾说话,就这样飞快的离开了。
站在原地,顾庭月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淡出了自己的视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留给自己的,似乎只有背影,无数次的背影,每每看一次,心中便觉得空落一次。
殷姑娘,大概,只是同情可怜自己吧。
瞧着顾庭月这模样,段峰叹息一声,有些不忍的拿来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世子,你该歇息了,其它的,便不必多想了。”
“嗯。”他点了点头,缓步朝着里屋走去。
这一夜,顾庭月破天荒的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的身体痊愈,再无病痛折磨,父王为他办了一场盛大的生辰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他成为了父王最看重的世子。
他实现了心中所有的抱负和理想,他与殷姑娘大婚,红色的绸缎似乎刺红了眼睛。
他梦到自己揭开了那大红色的盖头,盖头底下,殷姑娘那倾绝的容颜倍显魅惑。
她羞涩的瞧着自己,柔柔的叫了一声:夫君。
梦中景象,繁花似锦,皆是他所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