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伸展躯体,浑身爆出一阵炒豆般的脆响。
太后打量着眼前这个假扮太监、混进后宫的家伙,之前她还没注意,现在仔细观察才发现端倪。
此人眼中精光烁烁,一副神完气足的模样,显然有内功在身,若不是自己受伤,只怕这家伙也不会显露武功,还要继续隐藏下去。
好深沉的心机,也不知他潜入宫中,到底是什么目的......
糟了,他过来了!
太后心中一惊,注视着走向自己的男人,紧张的心脏狂跳,呼吸也开始凌乱起来。
海大富临死一掌,让她真气全然涣散,没有十天半个月,决计是恢复不过来。
她心中暗暗后悔,早知会有如此情况,便将几个侍女也带上,现在自己没了反抗之力,若这假太监要做什么,那该如何是好?
正暗自提防时,男人的举动却让她大出所料。
陈冲招手唤过建宁,问道:“你宫里的太监、宫女呢?”
少女怯怯的看了太后一眼,嗫嚅道:“今、今晚不是叫你来玩嘛,我把他们赶走了......”
嗯,也好,倒不会走漏风声,省了不少麻烦。
不过这样一来,就只能让这个小姑娘打下手了。
见建宁心中惴惴,依旧不敢靠近太后,他又说道:“你宫里有没有伤药?”
建宁忙道:“有的有的,之前和皇帝哥哥练武,我还有些活血化瘀的伤药。”
“那就好。”
陈冲点点头:“你把药找出来,再去一趟慈宁宫,叫太后的侍女过来,记得不要走太急,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建宁连忙应下,随后一阵风似的跑进寝宫之中,她巴不得和太后远远的,哪里会拒绝这个命令?
见少女进屋,陈冲转头笑问:“太后,你还能自己走吗?”
太后挣扎着站起身,只觉胸腹真气乱窜,闷哼一声,就向一侧倒去。
看来是不成了。
陈冲将太后接住,也不再问她,直接将她抱着向屋里走去。
太后伸手推了推男人,却发现自己手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得暗叹一声,放弃了挣扎。
她心中无喜无悲,落得如此下场,也只怪自己行事不慎,完全赖不得别人。
不过作为神龙教圣女,她心中还有一份骄傲,心说若这假太监胆敢冒犯,我便震断心脉,死也不让这小贼得逞。
心中释怀之后,太后只觉灵台清明了许多,之前没注意的感受,现在也清晰起来。
她在侗乡长大,自小就被神龙教主选中,作为圣女培养,以接任教主之位。
除了师傅以外,她从小到大没亲近过任何人,武功刚刚小成便卧底禁宫,执行绝密任务。
在被陈冲抱住后,她下意识有些抵触。
可随着别样的气息、新奇的触感从身体和鼻端涌来,她的脑子瞬间不够用了。
瞄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男人,她连忙闭上了眼睛,这家伙除了长相俊俏些,也没什么长处嘛!
真不知道胆子怎么这么大......
建宁找出伤药,见“太后”双眼紧闭,小声问道:“太、太后怎么样了?”
她语气中毫无探寻的意味,纯粹是随口一问,似乎并不关心皇太后安危。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个“太后”又不是自己亲妈。
建宁和皇帝两人兄妹相称,其实只因为年龄相仿,其实不并非亲兄妹,甚至眼前的“太后”,也和二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后宫本应以皇后最大,但小皇帝都还没亲政,哪里来的皇后?
宫中太监、宫女成千上万,若是无人管理,定会后宫失序。
于是,先皇所留身份最高的妃嫔,就顺势成了太后,好帮皇帝管理后宫,直到新皇后出现为止。
陈冲见建宁发问,也不好当着“太后”的面说出实情,只说太后并无大碍,不过受了海大富一掌,有可能伤了脏腑。
“那我去慈宁宫了。”
建宁点点头,将手中药瓶放在桌上,说了一句便往外走去。
“等一下!”
陈冲叫住建宁,摸出了珍藏的剔骨刀。
他将刀塞进少女手里,小心叮嘱道:“路上小心,这个你拿着防身。”
建宁微微一愣,随即嫌弃道:“黑不溜秋的,丑死了!”
剔骨刀以木为柄,除了锋刃光可鉴人外,确实不怎么好看。
陈冲没好气道:“那你还我,我把你的匕首还给你。”
说罢探手入怀,就要去取匕首。
“不要!”
恶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她凶巴巴说道:“这把匕首本公主赏你了,你敢弄丢我就杀了你!”
少女说完又娇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走了,看也没看太后一眼。
这丫头......
目送建宁离开长春宫,陈冲回到床边,见太后一副“我受了重伤,不要理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她还在装睡,他故意小声嘀咕:“我听说昏迷的人,眼珠不会乱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话音刚落,太后便挣开了眼睛,冷冷瞥了陈冲一眼,别过头去不说话。
她内伤未复,本就白皙的脸蛋,显得更加苍白。
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颌流向脖颈,最终隐没于山岭之间,留下一条嫣红的路径,让人心生怜意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探寻的欲望。
陈冲不忍继续作弄,轻轻将她扶起,放软语气说道:“海大富的内功,我学过一点,你别乱动,我帮你梳理真气。”
太后抬了抬手,然后被陈冲轻而易举的按下,见自己确实无力阻止,她也只得沉默以对,任由男人施为。
陈冲盘膝坐到龙儿身后,双掌抵住她后心。
随即气随念动,丹田真气霎时间如见水的黄豆,猛地生发起来。
精纯至极的两股真气,沿着双臂来到掌间,又缓缓从她神堂穴注入。
他真气虽然精纯,但因未曾用过功,现今还有些孱弱。
不过陈冲真气更加精纯,加上修炼内功和海大富同源,梳理起杂乱真气,其实也并不困难。
真气在太后经脉中游走,不多时两道真气合二为一,陈冲便更加轻松了。
他小心控制着,使之在龙儿体内四下游走,不多时,海大富所留内劲便全部被裹挟而出。
陈冲双手一引,如抱圆球般将真气控在双手之间,这股真气不断旋转磋磨,让他有一种在搓丸子的感觉。
他翻掌往下一压,真气软踏踏击在棉被上,布帛一声闷响应声碎裂,露出了其中的棉絮。
如此一来,大功告成。
将真气收回丹田,陈冲擦了擦额头细汗,感觉对真气控制又精进一分,不由心情大好。
“你、为什么帮我?”
太后着纤细的腰肢,忽然开口发问。
陈冲没有迟疑,恬不知耻的说道:“这还用问吗?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呗!”
丽人耳根微红,强自镇定道:“满口谎话,胡说八道!”
她有些心慌。
虽然男人语言轻浮、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心跳却给她一种感觉——这家伙这句话似乎没撒谎。
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名声被害,陈冲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满口谎话?我什么时候说谎了?”
“哦?”
太后声音高了一点:“你扮太监进宫,这还不是撒谎吗?”
“那你也不是太后啊!”
陈冲爬下床,坐到了太后面前。
他双眼注视着面前玉人,目光有些肆无忌惮:“你潜伏宫中为了什么?莫非准备行刺皇帝?”
被这炽热的目光一扫,太后慌乱的低下头:“别看,这不是我的本来......”
说了一半她立即打住,随即说道:“我来皇宫是为了《四十二章经》,我手里那本是你偷走了吧?”
陈冲没有否认,沉吟道:“四十二章经有四本,皇帝手里的是正白旗那本,太后手中有一本正红旗,鳌拜手中有本正蓝旗,剩下一本正黄旗,在吴三桂手中......这么说来,你是为吴三桂办事?”
太后微微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没错,平西王于我有恩,我确实是为他办事,那你进宫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自己啊!”陈冲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脑中忽然现出郑头陀的模样,随即补充道:“当然,也是为了天下受苦百姓。”